随着裴屿迟的靠近,南织只觉呼吸都被他极强的压迫感窒住。
他何时来的?自己说的话都被她听见了吗?
他要是不信,还把她当做疯子怎么办?
不安的猜测让南织更加慌乱,她急于解释:“将军,你听我说……”
“你是姝宁。”
裴屿迟打断她,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他语气肯定,却又夹杂着忐忑和恐慌,好像怕多年的期盼落空。
面对裴屿迟如炬的目光,南织鼻尖酸涩:“我是姝宁,哥哥,我是姝宁……”
说着说着,她突然哭了出来。
自晏老将军去世,她再未这样哭过。
裴屿迟只觉心突然收紧,短暂的剧痛过后便像被雨水淋过的枯地。
他终于卸下顾虑,抬起颤抖手抚着南织的脸:“姝宁,姝宁……”
裴屿迟再也忍不住,将眼前泪如雨下的人抱进怀中。
熟悉的气息让南织泪意更甚,不知是不是这世被娇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裴屿迟心疼地扶去她脸上泪珠:“不哭了。”
南织仰头望着他,抽噎地说不出话。
裴屿迟忍着喉间的哽塞:“回家再说。”
半个时辰后。
两人回到将军府,因为南织失踪而急的焦头烂额的云荷见人回来了,正想问她去哪儿了。
可当看见南织被裴屿迟牵着,而裴屿迟又是一副如获至宝的表情,整个人呆在原地。
裴屿迟没有带南织回西苑,而是直接去了沁春院。
回到这个满载她喜怒哀乐的院子,南织心中百感交集。
这里一切如旧,只是西北角的桃树长大了,还开满了花。
南织不由自主走到树前,指尖拂过花瓣:“当年我种下桃树时说过,等它开了花,我就给哥哥酿桃花酒。”
说到这儿,她苦笑一声:“我以为我没机会再回来了。”
话落,她的手被轻轻握住。
裴屿迟缓缓收紧掌心中的柔荑:“我也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四目相对间,曾经让南织无比奢望的情愫萦绕在两人周围。
良久,裴屿迟才强迫自己静下心,沉声道:“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只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听到这话,南织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率兵出征那日。
“我也不清楚,只记得自己死在战场上,等醒来时就成了现在这模样。”她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但我还有在员外府的记忆,许是……想起了前世的事。”
闻言,裴屿迟心不觉一紧。
二十年,将近七千四百个日夜,他始终忘不了在建州城那一幕。
“姝宁,是我对不起你。”裴屿迟哑声道。
若他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意,若他多关心些南织,也不至与她天人永隔。
南织红着眼摇摇头:“我从没怪过哥哥,是你和爹在我被抛弃时给了我家,这分恩情,我如何都不能忘。”
裴屿迟看着她澄澈的双眸,如鲠在喉。
“我此次来京,本想看哥哥最后一眼,没想到……”南织低下头,突然收了声。
裴屿迟拧眉:“最后一眼?”
南织迟疑了瞬,才小心翼翼道:“爹给我定了门亲事,等回苏州就成亲。”
话音刚落,她顿觉一股寒意从足底袭来。
裴屿迟绷着脸,似是从牙缝间挤出句:“我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