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谁叫你总敷衍我。”

“我都回临江这么久了,你都不说请我吃顿饭,就今天这顿饭还是我求来的。”

女孩不满的碎碎念:“祁深,你怎么变得这么抠?”

祁深疲惫的往后一倚:“我工作很忙,不是谁都像你这么闲。”

“呵呵呵。”

回应他的是女孩的三声冷笑。

“我得点贵的,让你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长长你的记性。”

女孩脱口而出说的话彰显出她和祁深关系的不一般。

暧昧对象或者正在交往的女朋友?

江听雾想到这里觉得压抑,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接着她又听见了属于祁深的回应。

“随便你。”

祁深磁感的声音再次响起:“别喝酒,我没时间送你。”

“不行你得送我,我这么一个小女生自己回家你放心吗!”

“你要不送我,我就赖着回你家。”

回祁深的家?

他们两个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吗?

她知道自己出现这样的情绪矫情又做作,明明是她当年狠心说不想再见到他,他有了女朋友有了新生活应该和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没有资格。

这种没有身份弥生的情绪让江听雾感到羞愧,面对一桌子的佳肴兴趣索然。

“你怎么了,听雾?”

林川发现江听雾的状态不太对,皱起眉头担心问。

她幅度很小的摇摇头,轻声说,“我没事。”

林川发现她神情凝重,嘴唇发白,因为过于担忧没有考虑到男女间的距离感,有些逾矩的走到她身旁,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这一个很小、只是出于关心的举动虽逾矩但不会令江听雾心生反感。

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然而这副举动落在了旁人的眼里却不同寻常,甚至还会有片面的曲解。

“算了,我送你回家吧。”

林川察觉到江听雾的额头起了薄薄的一层汗,出于安全考虑他决定还是先送江听雾回去。

江听雾没拒绝,点了点头。

她也不太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其实她很清楚自己的这副样子真的很可笑。

当初说分开的是她,现在放不下的又是他。

那个曾经只对她好的少年现如今也会照顾别人的情绪,那份独一无二的爱意她在也不会拥有。

她不是什么圣人。

她一点儿都不想观看他与别人上演的爱情剧。

五年前他们就应该形同陌路,三天前的那场面试恰如其分,现在她也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更何许,他也许都没有注意到自己。

她眼眸微微下敛,淡然的迈步离开。

事实上她手指不自觉暗自收紧,不动声色的外表下那颗心脏急促地跳动。

餐厅里仅仅有几扇窗半开,一场夜风徐徐吹进,柔和灯光晃了晃,流泻在她被风微微卷起的轻薄纱裙,转瞬即逝。

她没有注意到,仅仅几米距离的祁深黑沉沉眸底一片冰凉,细细品来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直到余光中的那抹淡色裙摆消失,他才掀起薄薄眼皮,缓慢的看向了窗外。

许安安发现到了他的愣神,嘴里的话停了下来,自己在这口干舌燥的讲了半天结果人家都没有听,她无语的在他面前挥挥手:“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他的思绪被打断,惊觉旧人已不在。

他将目光落在了许安安的脸上,嗓音很低:“安安,我出去抽根烟。”

一句正经的称呼让许安安彻底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点了点头又提醒道:“快去快回”

她看着祁深走出餐厅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刚刚的那个神情她私下里见到过很多次。

他一直都这样,让人看不懂。

许安安就算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也不大了解他。

当时整个小区一起玩的孩子中,祁深是最优秀的那个,无论是成绩、样貌、举止,他永远都是家长话题中心。

许安安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听说祁深的父母在闹离婚,因为需要打官司高阿姨每天劳心劳力,因没有精力所以不得已把他送往其他地方读书,许安安听说是个偏远的镇子上。

后来——

他从镇子回来后变了很多,竟然学会了抽烟喝酒,当时的她万万没有想到祁深会堕落成那个样子,就连身上也多了以往不曾有过的戾气。

临近高考那段时间,已经收到国外大学offer的祁深常常买醉,喝醉了之后就是那副表情,她当时空闲常常去接他。

他从来不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当然她也没问过,也许这是他不想提起的伤疤。

作为朋友,尽到自己的那份力就好了。

不过她猜测,能让祁深变成这样的只能是爱情,她也从高阿姨的口中得到了一些证实。

她还挺好奇的,到底是什么女孩能让祁深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

江听雾一路上无话。

林川也很有分寸的没有再问,给她送到了小区楼下后叮嘱她晚上注意休息。

江听雾心不在焉的应着,不好意思的道歉说下次请他吃饭。

林川笑着说不用。

江听雾本想立即上楼休息,但想着陈年年可能还没有吃饭便在楼下面馆打包了份面上去。

她解锁进门后倦怠的坐在了沙发上,此刻一天没见人影的陈年年顶着熊猫眼,哈欠连天的正从卧室里走出来。

她先是迷迷糊糊的上了趟厕所,出来后看见在沙发上坐着,打扮精致的江听雾,随口问:“你出门了?”

“嗯,刚刚回来。”

江听雾回答的同时观察了陈年年的状态,轻轻地皱起眉头:“又一宿没睡?”

“可不是嘛。”

陈年年躺在沙发上,疲惫的向后仰着:“这几天灵感充沛,昨天码了两万多字,凌晨三点多才睡。”

“一觉睡到了现在,纯纯是被饿醒的。”

江听雾发现陈年年点进了外卖软件,开口道:“别点外卖了,我给你打包了楼下的面。”

陈年年闻到了面香味,但是刚没好意思问江听雾,万一是她没来得及在外面吃给自己打包的呢。

她眼含惊喜,却故意姿态:“真的吗?”

江听雾无奈:“真的。”

陈年年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撕开包装袋吃了口面,囫囵道:“我真的爱死你了听雾,跟你做室友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陈年年:“你今天和谁出去的啊?”

江听雾淡声回:“一个大学的学长。”

忽然想到了今天再次偶遇祁深,她和陈年年分享:“我今天又遇到前男友了。”

陈年年挑了挑眉:“哎呦,你俩一天还挺巧。”

“临江这么大你们俩三天还能碰见两次。”她抬起头开起玩笑:“不是我说,这是老天爷都在制造机会让你们俩相遇。”

江听雾也觉得很离谱,但今天她对陈年年这副说辞很抗拒:“他有女朋友了。”

“啊?”

“他有女朋友了?”

陈年年震惊一秒钟就恢复平静,只是唏嘘:“那就说明没缘分,唉Be了,要不然挺好的故事开头。”

受到陈年年的影响,她也了解一些小说中的术语,不过小说太理想化,现实中的be可能真的就be了,那种破镜重圆可谓难如登天。

晚上江听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久违的失眠。

原因显而易见,是祁深。

她想过未来没有遇到祁深,永远不知道他的消息,生活的如何,这样也挺好的。

她这是选择性的逃避,如果不知道他的消息,她可以一直欺骗自己。

但他们相遇了。

毫无防备的让她直面自己当年的懦弱和胆怯。

矛盾,真的很矛盾。

她不知晓就在此刻,同样有一个人像她这般————

孤枕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