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裴馨予痛的倒吸口凉气,脱下鞋,几片带血的碎玻璃渣掉了出来。

“裴馨予,你干什么呢!”

听见队长愠怒的呼唤,她咬咬牙,找了双不合脚的舞鞋穿上后勉强上了台。

聚光灯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她冷汗津津,也无暇去看台下顾明扬坐在哪儿。

漫长的十分钟过后,压轴的《红色娘子军》舞蹈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

回到后台,裴馨予踉跄坐下,脱下舞鞋,整个脚底的血都快干涸了。

她白着脸,轻轻擦掉血,又气又觉荒谬。

小杰才四岁,就被沈秀梅教成这样……

忽然,一道稚嫩的笑传来。

抬起头,正见小杰躲在帷幕后,朝她做了个鬼脸:“坏女人,活该!”

她沉下脸,起身一瘸一拐追过去。

一路追到剧团外,正巧看见顾明扬站在车旁。

小杰窜过去,径直躲到顾明扬身后。

顾明扬拧眉,抬头冷淡睨来:“怎么回事?”

下一秒,小杰‘哇’的一声哭嚎,拽紧顾明扬的裤子:“顾伯伯,坏女人要打我,我好害怕……”

话落,顾明扬骤然绷起脸。

男人的不信任刺的裴馨予心中委屈更甚:“明扬,我只想问问,他为什么往我的舞鞋里放玻璃渣……”

顾明扬一顿,视线下移,凝着裴馨予白袜上的血,眉头紧蹙。

不等他在说话,沈秀梅从不远处冲来,抱紧哭泣的小杰,一脸惶恐:“裴小姐,小杰还只是个孩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呜呜呜……顾伯伯,我只是想保护妈妈……”

母子两的无助模样,赚足了周围人的视线。

裴馨予本能不安,跛着脚朝顾明扬走去:“明扬——”

谁知,顾明扬却弯腰抱起小杰,薄唇轻启:“先回去。”

说完,他拉开车门,送沈秀梅母子上了车。

随后他也上了副驾驶。

裴馨予被无视彻底。

望着远去的车子,她只觉有股寒意从伤口渗进,密密麻麻的疼痛开始蔓延。

周围的议论也此起彼伏——

“不就破了点皮吗,还跟一个孩子计较,要不是她跑到人家烈士家属家里去闹,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报复她?”

“就是,还巴巴跑来告状,看看,人家顾军长都不带搭理她的!”

一字一句,说的裴馨予脸色惨白。

她再也待不下去,转身一瘸一拐地朝卫生队走去。

输了一下午的液,直到傍晚,才魂不守舍地从卫生队出来。

走进大院,刚要上台阶,便看见小杰蹲在门口玩。

想着顾明扬冷漠的脸,裴馨予刻意停顿下来,可对方却起身朝她扔了几颗石头,嘴里还骂——

“坏女人!”

叫完后立刻转身跑了。

可没跑几步,脚下一滑,‘嘭’的一声,直直朝台阶下摔来,滚落到裴馨予脚边,鲜血直流,不省人事。

“小杰!”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尖叫。

裴馨予眉心一跳,扭头就看见沈秀梅一脸惊惧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顾明扬。

没等裴馨予反应,沈秀梅疯了似的推开她,尖声控诉——

“裴馨予,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小杰才四岁,你怎么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