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乌漆麻黑的玉米地里，高大壮一时也没看清两人的脸，只当是贼确实也没太客气：“好啊，我倒要看看是谁来偷玉米！”
“别过来！你不要过来......”姜仪衣不蔽体。她已经预见自己丢脸丢大发了，害怕之下开始捂脸哭着。
高大壮听见是个女声，正疑惑之时，周然却是顾不得衣裳了，只一心想跑。
但是大福一直警备，刚一吠高大壮就有了反应，大手铁钳般擒住了周然，将他扭压在地。大福持续的吠叫，引来的别家的人。
以往也有贼来偷粮食，大家同气连枝，都会出来帮忙抓贼。当村民们举着火把来时，几乎把玉米地照得大亮。
姜仪哭得无助，周然也是涨红了脸。夜色这张遮羞布已经被火把烧个殆尽，大家都看请了两人的脸，一群壮汉们多少也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高大壮最先有反应，把大福拘好，后道：“大家背过去吧，让他俩穿好衣裳。”
大家都是村里的邻里，他们看一眼就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已经分出两个跑去他们家里通知。
姜晌躲在石头后面捂嘴偷笑，高兴得合不拢嘴了。但姜令蓉十分理智，拉了拉姜晌，低声提议：“我们回家吧。”
“马上要来好戏了，怎么能现在回去？”姜晌惊愕。
但她解释：“一会儿两家人来了，光是火把就能把整片玉米地照亮，我们躲不住的。还是见好就收吧，想知道过程，明天向高婶打听就行。”
姜晌明白过来：“是在高叔家地里发生的事儿，高婶人又爱闲谈，明天村里肯定人尽皆知了。”
“对，所以我们快走。”姜令蓉拉上大哥，两人猫着腰走。那边的男人们都在低头沉思，也没注意到。
顺利回到家里，兄妹二人互道晚安。
她进了自己的屋，刚刚躺下，心情大好的她高兴得头不晕了，也不恶心了，甚至忙碌一番后还觉得有点饿。
于是她又爬起来，摸去了厨房里想找点吃的。
然，姜令蓉却失望而归了。厨房里什么食物都没有，米缸是空的，甚至找不到一根葱。
好饿啊......
她最终只能喝两口冷水充饥，然后老老实实回去睡了。梦里，她梦见了喷香的烤鱼，皮给烤得焦黄还冒着油香。
烤鱼太诱人了，一张嘴就想咬。但是被一双手推开了，然后抓起烤鱼美滋滋吃了起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它的铲屎官！
啊啊啊！铲屎的太过分了，竟然不给它吃！
它生胖气，蜷成了一个煤气罐罐，但铲屎的还是不管它，自己大快朵颐，任由它饿扁。
然后梦就醒了，她才意识到，只是梦里她变回了白白。
“咕......”肚子依旧在叫。姜令蓉抬头，才意识到自己一觉直接睡到大中午。因为家里人都顾及她脑袋的伤，也随她一直睡，没人来催起。
猫猫也一向贪睡，但是被饿醒还是头一回。
这会儿倒是林氏推门进来，她身后跟着钟忱，他例常来给姜令蓉诊脉。
姜令蓉坐起靠在床头，钟忱进门后就问她脑袋还疼不疼，呕不呕吐之类的话。她觉得饿，有些恹恹的，但还是如实说这些症状比昨天稍好了些。
钟忱松一口气，告诉林氏她的病情在逐渐好转，不需要太过担心了。
林氏也稍微放心下来，然后随口聊了起来：“听说你一早很忙，先去了三房那里，然后周家又请你。”
“嗯。”钟忱点头：“昨天晚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姜仪好像受了点伤，腿都摔脱臼了。周家那个也差不多，不过......”
林氏疑惑：“不过什么？”
钟忱思虑一下，觉得是对方隐私就没明说：“周然还顺带让我看了别的病。你别打听了，免得污了自己的耳朵。”
“好吧。”林氏听懂了一半，便不再追问。
姜令蓉装作听不懂的模样，一脸纯真和懵，然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说白了，只是报复姜仪的同时，顺带整治周然罢了。
钟忱待了一会儿，就说还要回去给周然配药，和林氏告别。姜晌送他，中途又打听了些，转头就兴冲冲来跟妹妹讲。
“我从钟叔那里打听到内幕了！”
姜令蓉挑眉：“什么内幕？好笑的吗？”
姜晌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幸灾乐祸，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钟叔说给周然配药，其实是周然被大福给抓伤了命根子！”
“哈哈哈，报应。”姜令蓉也笑，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他还是觉得很好笑：“这事儿我能笑一辈子。而且因为他的伤病，周家选择延后搬迁了，等周然养好伤再说。”
姜令蓉挑眉：“哦？真的？”
“千真万确。”姜晌信誓旦旦答。
这会儿赶巧林氏来了，进门就问兄妹俩：“说什么呢？笑得那么开怀。”
姜晌怕被她骂，止住笑意打着马虎眼说没事。
虽然开心的事是精神粮食，但是并不能治饿肚子，姜令蓉便垮起一张脸，可怜兮兮道：“娘，好饿啊，我觉得快饿晕了。”
林月翠顿了顿，“灶台上留给了你一个馒头，我热了给你拿来。”
她说完便出去了，倒是姜晌显得有些气郁，全然不见方才的愉悦。姜令蓉没忍住，询问了他：“大哥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烦心事。”姜晌闷闷地拉过小板凳，坐下才道：“家里已经没粮了，可能下一顿都没着落了。”
姜令蓉回想起昨晚去厨房却空手而回，也心知肚明。“那怎么办呀，是不是得想想办法。”
姜晌便如实道：“最近家里发生太多事了，阿娘也不放心你，所以一直没有去镇上做工。加上你伤病了两回，付了钟叔一些医药钱，所以家里的粮就空了......”
他越说，越是懊恼：“如果我再大两岁就好了，现在就算去做工也没人要我。”
听姜晌说完，姜令蓉才提取出记忆来，他们家真的挺困难的。原先爹还在，家里是有一块地的，后来因为上工时出现意外，爹没了。
家里没钱给爹办丧，和三房一商量，就说把地卖给三房，他们出钱给办丧。且三房会管好祖母的赡养事宜，不用他们几个操心。
林月翠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当时就答应了。
三房也算仁义，先前农活都会喊他们帮忙，然后收成了会分些粮食做为辛苦费。
但是近来因为姜仪作妖，两家人渐渐有了些龃龉。今年秋收，三房甚至没让他们帮忙，这样自然就少了些粮食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