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紫袖每次来要,都是被类似的话打发了回去,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一钱银子。
沈青霜上前,客客气气的开口:“可我听说,别的院子的早就发下来了?”
“你能跟别的小娘比?”
跟在管家身边的小厮嗤笑一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别人什么出身!相爷把你赎回来的时候,不是给了你不少银子吗,怎么,这么快就花完了?”
沈青霜咬唇,当初顾涵赎她时给的银子,都用来还父亲的债,以及用来安葬父亲了,哪有剩下的?
她是一穷二白嫁进相府的,月例又时常克扣,根本攒不下银子。
沈青霜深吸口气,道:“周管家,我既然已经嫁给相爷,是相爷的侍妾,就应当与其他侍妾一视同仁,如果我今天拿不到份例——”
管家脸色一沉:“怎么,拿不到,你还想抢不成?”
“抢倒不至于,只是,我拿不到,那其他院子里的小娘,也别想拿到。”沈青霜道,“相爷昨天说过了让节省些,我这也是相爷的意思。”
语气听起来很强硬,但只有沈青霜知道,自己心里有多虚。
虽然顾涵昨天晚上的确是这么说了,但完全不是同一个意思,自己这般狐假虎威,也不知道会不会看出来。
所幸,管家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找到顾涵面前问个清楚明白,眼看着沈青霜拉着紫袖往院子前一坐,大有拿不到就不走的意思,终于还是黑着脸吩咐小厮去取月例了。
虽然炭火和银子给得都不多,但总算比没有的强。
沈青霜松了口气,客客气气谢过管家,才拉着紫袖离开。
“这点炭火,估计还不够用半个月的……”
紫袖查看了一下数量,又有些发愁。
“没事,咱们省着点用,这不是还有些银子,回头也可以去买一些。”
沈青霜安抚着她,迎面却被人重重撞了一下。
“哟,这不是沈小娘吗?”
嘲弄声音响起,沈青霜抬头看去,认出是贺小娘。
贺小娘早年是顾涵母亲的丫鬟,是作为通房丫头进的相府,身份地位并不算高。
沈青霜不欲多言,抬腿想要绕过去,却被一把抓住了胳膊。
“这么急着走?”
贺小娘眸底闪过嫉妒,手下暗自使力将她重重一推:“听说你昨天去找相爷了,可惜相爷没见你,白在院子门口等了半天?”
沈青霜被推得踉跄了一下,被紫袖扶住才站稳。
“你要是想也可以去。”
她不咸不淡的回应。
贺小娘平日里不止一次对她没事找事,沈青霜并不想和她多说什么。
“哼,我可没你那般不要脸!”
贺小娘冷哼一声,说的话越发难听,“一个被相爷赎回来的贱骨头,也就是运气好被相爷看上,要不然,也就是个进青楼的命!”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家小娘?”
紫袖忍无可忍,“就算是被相爷赎回来又怎么样,我家小娘既然已经嫁给相爷,就已经是相爷的侍妾,身份和你一样,就不怕相爷知道了,怪罪下来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和我说话!”
贺小娘勃然大怒,一巴掌打了过去,紫袖猝不及防,直接摔倒在地。
“紫袖!”
沈青霜一急,上前想要把紫袖扶起来,却再次被贺小娘拦住。
“还敢拿相爷压我,你当我不知道,整个府里,相爷最看不上的就是你!”她尖酸道,“以为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就能勾引相爷了吗!我今天就挠花你这张脸!”
说罢她上前就要动手,紫袖想拦,却被贺小娘的丫鬟暗中一绊。
沈青霜下意识的闪躲着贺小娘抓过来的手,耳畔却突然响起一道熟悉女声。
“你们在干什么?!”
沈青霜循声望去,看到赵若染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顾涵。
“我,我——”
贺小娘刚刚的嚣张此刻荡然无存,经过昨天那一遭,谁还不知道这位赵姑娘在顾涵心里的分量,就算再借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拿对沈青霜的态度去对赵若染。
“怎么会有你这么刁蛮的女人,先出言讽刺不说,还要动手打人!”
赵若染皱着眉,脸上满是怒意,又转头看向沈青霜:“你没事吧?”
沈青霜俯身把紫袖扶起来,诺诺道:“还好。”
贺小娘扑通一声跪到在地上:“相爷饶命!”
顾涵站在赵若染身侧,不辨喜怒的扫了她一眼,慢慢道:“禁足一月,罚抄佛经百遍。”
沈青霜心下暗自庆幸,然而不等她一口气出完,就又听顾涵道:“还有你,惯会惹事,禁足半月,佛经照抄。”
“相爷?”
沈青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这纯属是被贺小娘连累的,顿觉自己简直是无妄之灾,急忙想要求顾涵手下留情,却看到顾涵已经同赵若染走远了。
“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搞连坐……”
沈青霜心里发苦,早知道会这般,那她不如刚刚还一还手,这百遍佛经抄得也不算冤了。
但再怎么抱怨,抄还是得抄,她同紫袖领了抄书工具回到院子里,没抄几笔,手就冻僵了。
数九寒天,连砚台都要被冻上,紫袖点了灯火放在她身边,凑过来帮着一起抄,忙活了半天,也不过抄了开头,等到全部抄完,不知道要抄到什么时候。
沈青霜甩了甩快要被冻掉的手,终于忍不住让紫袖烧了些炭火,凑过去暖了暖手,心下十分怨念。
“竟然说我惹事,他瞎了不成吗,分明是那贺小娘先行挑衅……”
沈青霜小声抱怨,“这么冷的天还要抄一百遍,给月例的时候小气吧啦,折腾起人来倒是大方得很,周扒皮也不过如此了,我看以后也不要叫他顾相爷了,改叫他顾扒皮好了!”
她将这个称呼念了两遍,觉得颇有意思:“顾扒皮,顾扒皮,还挺顺嘴的……紫袖,你眼睛怎么了?你踢**什么?”
紫袖瞄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过来,面无表情站在沈青霜身后的顾涵,不忍直视的闭上了眼睛。
沈小娘,奴婢真的尽力了!
“顾扒皮,是还不错。”
身后骤然响起的男声让沈青霜头发都要炸了起来。
她双腿一软,就从凳子上摔了下去,连忙爬起来转过身站好,磕磕绊绊的叫他:“候候候爷……”
顾涵走到桌子旁,修长双指拈起一张她刚刚抄出来的书,头也不回的道:“刚刚叫我顾扒皮不是挺顺口的,现在叫相爷,岂不是委屈了你?”
沈青霜张了张嘴,半天只憋出来一句:“相爷饶命——”
顾涵冷嗤,摆了摆手:“出去。”
紫袖百般担忧的又看了沈青霜一眼,躬身退了出去。
沈青霜眼看着顾涵一张张将她和紫袖抄的佛经翻看过去,将其中一部分单独拎了出来,往她面前一丢。
“还会找人代抄了?”
被挑出来的正是紫袖帮忙抄的部分,沈青霜百口莫辩,只得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心死如灰的低头:“相爷饶命。”
“再加罚一百遍。”
顾涵冷冷丢下一句。
那得抄到猴年马月啊……
沈青霜重重咬牙,但怎么也不敢当着顾涵的面再抱怨,只能强行挤出一副笑脸:“相爷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屋内灯火影影绰绰,映照着顾涵的五官不甚分明,连表情也看不真切。
沈青霜只看到顾涵略一抬手,示意她过去宽衣。
她慢慢将腰带和袍子一层层解开,心里难掩稀奇。
算上这次,顾涵这个月已经在她这里宿了两夜,这个月甚至还没过完。
这放在以前从未有过,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青霜心里胡思乱想,手上的动作却片刻未敢停,只是她的手先前抄书时已经被冻僵了,顾涵身上的衣服又复杂难解,她折腾了半天,也才脱掉一条腰带。
而顾涵显然已经非常不耐烦:“伺候人都不会了?”
沈青霜抖着手,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他:“相爷,您不觉得冷吗?”
棉衣糊住的窗户总归还是有漏的地方,冷风不断地灌进来,带着呼啸寒意。
顾涵拧眉,他自幼习武,并不畏寒,闻言也只当是沈青霜又想了什么别的法子来勾搭他,不悦道:“既然觉得冷,就多多锻炼,少做些勾搭人的事。”
沈青霜一口气堵在喉咙进出不,心一横,干脆直接摁灭了炭火。
要冻死也一起冻死!
她偏要让顾涵也尝尝,过去的晚上,她都是怎么过的,她就不信,顾涵能扛一晚上的冻!
顾涵并未在意沈青霜的小动作,扣着她的腰将她压在榻上,空出一只手去解她的衣服。
但这一拉之下,却没拉动。
沈青霜紧紧抓着衣服,她不脱,她冷。
顾涵面色微沉:“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