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傻子

第一次觉得江宁市那么大。

《韩晗的小金库》

韩晗最近几天都在家里写卷子,她心情急剧压抑。

边写边抽空给芳绮发消息。

晗:呜呜呜

晗:我和大美女要因为几张卷子错过了吗?

晗:好伤心

晗:好想他

方块爱吃鱼:死亡微笑重显江湖!!!

晗:笑什么???

方块爱吃鱼:笑你

方块爱吃鱼: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就喜欢上了

韩晗发了个死亡表情,退出聊天记录,继续写卷子。

过了半分钟,芳绮一通电话打来。

“韩晗,你真喜欢他?”

韩晗愣了半秒:“是挺喜欢的。”

“你傻啊,喜欢咱就不能坐以待毙,你不是在图书馆又遇到他了嘛,这肯定说明他是个爱读书的孩子,所以,你反正要写卷子,在哪不能写。”

韩晗在芳绮的烟花炮中,渐渐入了迷,畅享起了美好的未来。

第二天,韩晗特意打扮了番,抱着卷子跑去图书馆。

她悄悄地把整个图书馆都绕了一圈,终于在哲学层的书籍处看见他。

他一个人坐在那,那张桌子都空着,四把椅子一个人都没有。

韩晗止步,她很想和他坐一起,但又怕打扰到他。

犹豫了下,韩晗径直走向第十排的第二个位置上。

这样既可以看见他又可以不打扰到他。

少年身材挺直而又高大,此时微微弓着身子,阳光稀碎地洒来,有几分落在他脸上。

他干净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书页,侧脸到流畅的下颌线,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柔和了眉眼带来的清冷感。

隐约可以看到脖颈处脉络的起伏。

周遭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嘈杂。

只有韩晗的心跳,一声一声地,猛烈地跳动着。

手中拿着笔,眼睛却全然落在他身上,手下的卷子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

她眼眸微弯,眼眶似盛着盈盈春水,阳光打着她的发梢,白皙的颈肩掉落几缕碎发,她笑着,面上都是笑意,怎么也没法藏住。

好像就这样看着他,什么也不做也开心。

就这样什么也不做。

只是静静地看着。

一颗心全扑在他的身上。

韩晗手掌撑着下巴,她拿出草稿本,覆在卷子上。

手中的笔静静地临摹他的侧脸。

白净的皮肤,鼻骨挺拔,下颚线干净流畅,五官立体精致。

好帅。

韩晗眼神时不时地看向他。

真想知道他的名字。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想法。

韩晗的笔刷细细打量临摹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低头的那一刻,少年朝她望去,眼眸中带着几分诧异。

漆黑的眼瞳在她身上停了几秒才移开视线。

韩晗似有察觉地抬头,她似乎感觉刚刚有人在看她,但巡视了一圈,见大家都低着头,认真看书。

应该是她太敏感了。

感觉错了。

韩晗继续笑着朝他的方向看,但下一秒她发现座位上的男生不见了。

她愣了会儿,向下看,书包还在。

或许是选书了吧。

她手拿一本书,做贼般地蹑手蹑脚地起身,往四周的书架旁瞟。

下一秒,少年突如其来地现身。

韩晗心脏猛地一缩,她条件反射地用书挡住脸。

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下一秒,鼻翼满是清冽的柠檬香,掺杂着轻柔的洗衣粉的味道。

淡淡的,却又格外好闻。

很柔软的味道。

却很坚硬,足以戳破她的心脏。

呼吸就这样停了几秒,心脏怦怦而跳,耳边只剩心脏跳动的声音和他的话语。

“同学,可以让让吗?”

声音近在眼前。

韩晗咽了口口水。

她眨了眨眼。

不敢确定是不是在和她说话。

直到少年青涩低醇的声音再次响起:“同学,麻烦让让,我拿本书。”

她可以确认了,是在和她说。

她挡道了。

韩晗抿唇,她尴尬地往旁边挪了挪。

下一秒,一双干净有力的手臂,没有预设地出现在她面前,骨骼分明的手指抽出一本名叫黑天鹅的书。

韩晗心跳加快。

这个场面。

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

猝不及防地伸出一只手臂,她随之而看,然后就再也躲不过地沉醉了。

一声“谢谢。”把韩晗从放空中拉回现实。

她咬着唇,第一次知道紧张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不用谢。”

声音轻且小。

似乎是第一次回答那么没有底气。

等夏寻走远,韩晗才敢偷偷呼口气。

她想到刚刚把书抵在脸上的行为。

忍不住捶了下自己的脑袋。

好蠢的一个行为。

他肯定觉得自己傻。

好傻啊。

有病。

她叹了口气,回到位置上,看着未完成的画。

心下又松了口气。

郁闷的情绪也消了大半。

她再次偷偷抬眼,悄悄地打量着他。

只是这时,她发现,夏寻的唇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

虽然看不见眼睛,但莫名觉得,他此时的眼睛也一定温柔了几分。

像是和她对视的那一刻。

唇角带着浅浅的笑,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笑,像是星星坠落一般。

突然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原来他的好心情还可以影响到自己。

她呆了几秒,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发起了呆。

然后,意想不到的是夏寻突然抬头,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韩晗为了躲避,连忙弯腰,脑袋一不注意就撞上了桌子腿。

她咬了咬牙,手揉了揉被撞的位置,暗暗喟叹自己的倒霉。

过了几分钟,韩晗才勉强直起身子,坐直,这次她不敢再多看了。

只是老老实实地低着头,手上的画笔不停,纸上很快赫然跃上一个俊朗的少年。

只是在她没有注意的地方,少年悄悄朝她看了过来。

唇绷得紧紧的,眼中带着几分打量,深沉地看不出情绪。

看着韩晗像个没事人一样,他翘了下唇,小声地嗤笑:“傻子。”

又继续低着头。

韩晗画完,她的心情才彻底好了起来。

或许这幅画,她以后也可以亲手送给他。

韩晗静静地看着画,眼里盈满了笑意,嘴唇红润,狐狸眼上挑,睫毛长长的,看着卷翘又茂密。

她看着她的画,得意洋洋的,要是有尾巴的话,估计可以翘到天上。

就这样得意时,夏寻又朝她瞥了眼,韩晗在他眼中,像是个没事闲的,总喜欢撵着爪子傻笑的哈士奇。

似乎比哈士奇看着还二一点。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中午了。

似乎外婆家的哈士奇也这样,没人管着,傻乐起来,连饭都能忘了吃。

他摇了摇头,唇角的笑又深了几分。

但也只是几分,下一秒,似乎反应过来,那笑又被收了起来。

他绷着张脸,收拾起书包。

收拾好,他抬眼,看见她还在傻乐,忍不住挑了下眉。

刻意的不能再刻意地从她身侧路过。

韩晗反应过来时,男生疾步如飞,早已走远,她急急慌慌地拎着书包,正以为追不上时,却发现,他正在借书。

韩晗松了口气,改为不慌不忙。

男生先她一步,走在她前面,韩晗深呼了口气。

怎么办?

没有理由。

怎么搭话。

她绞尽脑汁,忍不住骂自己一声,干嘛把钱和伞寄存在便利店。

有病啊。

但过了一秒。

她反应过来。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他还没有收到。

一想这,韩晗就像孔雀开屏似的。

她跑到夏寻前面,拦住他。

狐狸眼大大的,带着几分胆怯,但更多的是无畏。

“你好,你还记得我吗?在便利店,你帮我付过钱,还在这,就这个大门口,你还借给过我伞。”

夏寻挑眉,点头。

嗓音干净清冽:“记得。”

“我脑子不太好使。”韩晗不太好意思,“11手机号码,我漏了一个。”

“哦。”男生反应淡淡。

“我现在手机有电,我可以加你个微信吗?”韩晗急切,眼睛里含着浓浓的期许,“这样我也好方便约你,把钱和伞还你。”

“不用,钱和伞我都收到了。”男生不近人情,冷冷道。

“收到了?”韩晗反应机灵。

“嗯。”夏寻声音平静,“昨天去便利店买东西时,店员给我的。”

“啊?”韩晗失笑。

那这样她该怎么要电话号码。

她怎么好意思啊?

韩晗看着他,扯出一抹苦涩的笑,那抹笑,在夏寻看来,他不应该去取那把伞,也不该取那个钱。

“那……”韩晗扯了个话头。

她还有什么办法吗?

“你加不加陌生人的微信?”她小声问。

“不加。”

韩晗狐狸眼盈满了失落,红润的嘴唇抿着,看着有点不知所措又必须觍着脸笑。

但下一秒,她又重新振作,看着他,眼睛盈满了笑,唇角勾着,灿烂又热烈。

“我听人说,重复见过三次就不算陌生人了,如果我和你重复见过三次以上,我能不能加你微信。”

夏寻被明晃晃的笑震了下。

他眼睛垂着,默了半晌,点头。

韩晗看见他点头,笑容更加明亮。

“那说好了,不准反悔的。”

“嗯。”夏寻淡淡地应。

等一下,为什么大美人的脸上有点惨白。

好像生病了。

她小心又自来熟地拉着他的手腕:“你生病了吗?”

“你在关心我?”他停了下来,看着她问。

韩晗点了点头,但很快她就意识到她好像没有身份随便关心他,就立马摇了摇头。

只是乖乖地站定:“要是生病了,一定要去医院。”

“药苦。”他莫名说,只是声音听着凉凉的,像是不经意地抱怨。

“千万不要害怕吃药,虽然很苦,但要是不吃药的话,病就不会好。”韩晗弯唇。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伸手:“要是实在很苦,吃颗糖,这样就不会那么苦了。”

夏寻垂眼,看着她掌心的两颗草莓糖。

唇角扬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韩晗瞟了他一眼,见他反应平平,面上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她又伸了伸。

韩晗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她硬着头皮,磕磕绊绊地憋出一句:“你不要吗?”

韩晗说完,反倒觉得轻松,心里缓缓松了口气,偷偷抬眼,瞧见他流畅的下颚线微绷,莫名有点心虚。

手僵在半空,空气稀薄。

韩晗只觉得耳膜只能听见心跳的震动,一切声音都虚化了。

她脸上慢慢烧红。

只能感觉到体温上升。

愣了几秒,正当她想要往回走时,夏寻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她掌心中拿掉那两颗草莓糖。

肌肤相亲。

韩晗只觉得心头一颤。

眼睫不停地眨巴着。

须臾,她听见,他干净低沉的声音:“谢谢。”

“不用谢。”韩晗只觉得浑身僵硬,她只是凭着本能答复。

晚上,韩晗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他“嗯”的样子。

声音低沉,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漫不经心但又莫名郑重。

这是承诺啊。

只要再见一次。

不就三次以上。

不就可以加微信了吗?

一想到这,心情就激动得不得了,她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

现在她还能描绘出他的样子,桃花眼微微弯着,像半弯的月亮,薄唇微抿。

雨点轻敲着城市。

也敲击在她的心头。

她可能真的真的超级喜欢他。

第一次的喜欢。

原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