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着浓烈血腥味的旧厂房内。
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锅摆放在角落,几位警员正从肉汤里面将我的尸块捞出来。
由于场面太过惨烈,在场的几位警员没忍住抱着一旁的柱子大吐特吐起来。
就连我的老公,行业内最年轻有为的犯罪侧写师,早已见惯各种各样犯罪场面的人。
此时也眉头紧锁,强忍着呕吐。
他微微颤抖着蹲在那堆被烹煮过的尸块前,仔细观察上面的每一处痕迹。
帅气面庞上还残留着一小块奶油渍。
应该是刚刚时蕊给他糊上去的。
根据现场并不完整的尸块,老推测出死者是一位年约二十五、身高一六五,死前曾遭受过惨绝人寰的剖腹取子的孕妇。
老公不愧是破过无数疑难刑侦案件的犯罪侧写师。
推测出来的结果,全都跟我对上了……
一位工作人员惊讶地问:「时警官,这尸块都煮变形了,您是怎么推测出她是个孕妇的?」
「看刀口。」
老公重新闭上双眼,陷入思索中喃喃道:「奇怪的是,我居然一点都推测不出她的长相,连半点头绪都没有。」
看得出来,他是头一回如此失败。
有人安慰道:「时警官您先别着急,尸体被毁成这样肯定要费点心思和时间的了。」
「嗯,剩下尸块都找齐了吗?」
「还剩一只右手没找到,应该是被扔到别的地方去了。」
「为什么是右手?」
老公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一般的犯罪分子都是把人分尸后,将头颅另外丢弃的,丢掉一只手的还是头回见。
我飘在半空。
想大声告诉他:老公,不用再研究了,这些尸块是你的妻子,歹徒是冲你来的,你要注意安全……
可我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回到警局。
老公连饭都顾不上吃,便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开始做侧写。
他画了一张又一张,每一张都画得很像我,却又每一张都没有画到最后。
每次画到眼睛时,老公的笔尖就开始颤抖,然后皱着眉将画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内。
「该死的!」
我听到他骂了一句。
刚好走进来的周队长听见他骂这一声,好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这作案手法太残酷了影响思路?」
「不是。」
老公烦躁地点了根烟道:「不知为何,每次一画到五官就会想起苏婳那张讨人厌的脸。」
周队叹了声,道:「我早跟你说了,不想离婚就好好过,这样僵持下去,不仅彼此难过,也影响你的工作啊。」
周队跟老公是同事,亦是最好的兄弟。
我跟老公的恩怨情仇,他一直都看在眼里的。
「不想离的是她。」
老公的表情冷了下来,语气也淬上了厌恶:「她以为蕊蕊的腿,是她讨好一下就能弥补的吗?这是不可能的。」
「时誉,你妹妹的意外也不能全怪苏婳。」
「算算时间,你应该有三四个月没回过婚房了吧?」
周队说完,立马又问:「咦,今天苏婳好像没有给你送饭过来?」
老公顿了顿。
他终于也想起来了,每天雷打不动地给他送饭的妻子,今天破天荒地没有给他送。
我以为他会意识到不对劲。
没想到他只是顿了一秒,便将手中的香烟摁灭。
「假怀孕和送饭都不起作用了,她很快就会换新花样的。」
厌弃地扔下「假怀孕」这三个字后,他低下头去继续画像。
我飘在空中,却心如刀绞。
原来老公对我的恨意这么深。
原来他一直以为我给他发去的孕检单是假的,是为了引他回家故意伪造的。
可是我真的没有啊!
他妹妹的意外,我也真不是故意的啊!
那天我去医院孕检时,刚好碰见他的养妹时蕊,也就是我的小姑子在医院上班。
向来不接纳我的她,在看见我手中的孕检单子后特别激动,非拖着我去把孩子打掉。
我不愿意,与她拉扯起来。
后面不知怎的,她一脚踩空从扶梯上滚下去,当场摔断了腿。
我当时吓傻了。
面对时蕊添油加醋的抹黑,却是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时誉听信时蕊的一面之词。
认定是我故意将她推下去的。
也因此厌弃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