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许久,裴言澈恍然想起,容乐颜同他赌气,离开裴府了……他胡乱褪下外裳,点了烛,上榻而眠。

没了那个女人也好,他又能回到七年前的自由快活

……

裴言澈从来不曾想过,他失去容乐颜会如何。

正月才刚过了七日。

偌大一个宰相府,没有一个丫鬟小厮用起来如容乐颜那般顺意。

宰相府上下虽说丫鬟下人上百人,可没了容乐颜,宛如失了主心骨乱成一团。

清晨。

换洗的朝服不知搁在了哪里,裴言澈只能自己在厢房里翻找。

他打开那些对于他一个男子来说也有些沉重的匣子。

里头密密麻麻的纸笺一时晃了他的眼。

“庚辰九月二十四日,天越发冷了,要替言澈准备新围领。”

“九月二十六日,言澈会看书到子时,要备足炭火。。”

“十月三日,小妹要一只鹦哥,切记切记。”

“十月四日,言澈今日未归。”

……

老旧的纸笺一层叠着一层,如雪花般堆叠在匣子里。

裴言澈一张张拿起细看,心中涌起一股躁意。

“哪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

他把纸笺拢在一处,一齐丢进了屋内的炭盆里。

把匣子里的纸笺清理干净,他终于在里面看见找了好久的朝服。

在匣子里放的太久,衣服已经略微有些发潮。

他正欲咬牙穿上,朝服衣襟里忽然飘出一张崭新的纸笺。

上书:“十二月二十八日,右袖口破损,需要缝补。”

裴言澈目光一滞,胡乱套上这件朝服。

他坐到正厅,正欲用膳,却见小厮慌里慌张的冲进来:

“大人恕罪,小的今日忙忘了,没给大人准备早膳。”

裴言澈愈发烦躁,但也只得摆摆手:“退下吧!”

一时屋内了无人息,他想喝杯热茶,伸手一够,却是昨日已经凉透的残茶。

强忍怒意灌下冷茶,腹部忽然传来一阵钝痛。

他倏忽想起容乐颜刚入门时,递来的茶水不过凉了些许。

他便将一盏茶劈头盖脸泼了她一身:

“茶都泡不好,我娶你何用?”

裴言澈闭上眼,太阳穴隐隐作痛。

下完早朝,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唤来管事。

裴言澈想问问容乐颜到底去哪儿了。

可是无论是管事还是小厮,没一个知道容乐颜去了哪里。

而他,作为容家的女婿,甚至不知道容氏宅邸现在何处。

他裴言澈怎能纡尊降贵,兴师动众去找一个商贾之女。

重重放下茶杯,他换了常服,准备去软玉阁散散心。

软玉阁。

一众歌妓***萦绕身畔。

他在太学里的同窗宋珂极为讶异。

“裴大人怎么刚下完早朝就来了,不怕容乐颜来闹吗??”

容乐颜素有贤名在外,不知京城多少人家羡慕裴言澈。

可她素来不许裴言澈饮酒。

从前裴言澈与同窗宴饮,容乐颜得知后,在宴厅外站了一整夜。由此还落下了病根。

当时宋珂就料想这位容氏商贾之女,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裴言澈拿起酒盏猛灌一口。

“她闹脾气,回娘家了。”

听闻此话,雅间内静了一瞬。

宋珂更是睁大了双眼。

“回什么娘家?容乐颜的双亲不是三年前就去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