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玥棠回过神,望着岑胤则与以往一般无二的模样,也扬起一个如往常般娇媚笑容,甜甜应下。
次日。
祁玥棠用过早膳,吟霜拿来针线篮子,讨好道:“娘娘,奴婢去针线局找找腊梅花样,一定能让陛下对您刮目相看!”
祁玥棠一怔。
她最怕疼,学女红时自然不上心。
针尖扎进指尖,她眼睛都疼红了,但只要看见岑胤则露出的笑意,便觉得值得。
可如今回想,她做的东西岑胤则总是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但他的里衣却刺的是绿竹。
如今想来,原来这些她忽略的地方,处处藏着岑胤则对另一个女人的爱重。
祁玥棠只觉空气骤然稀薄,让她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瞧着那针线篮,突然拿起剪子,一剪一剪,将里头的东西都剪碎开来!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可莫要伤着自己!”
吟霜被她的举动惊住,反应过来后赶紧冲上来从她手里拿过剪子。
祁玥棠喘着气,心里却觉得痛快,但痛快之下,却是更深重的痛苦。
香囊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自己对岑胤则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祁玥棠站起身来,重重吐出一口气:“这香囊本宫不绣,你随我出去走走。”
凤鸾宫外便是御花园。
祁玥棠走了很久,心中的郁结也散了一点。
她拐了个角,却直直对上一张清秀干净的脸。
祁玥棠一怔。
祁映竹赶紧行礼:“给娘娘请安。”
祁玥棠此刻心情很是复杂,但她还是开口:“起来吧。”
祁映竹站起身来,一抹温润陡然晃在了祁玥棠眼中。
那玉佩,好生眼熟。
祁玥棠心中一窒。
她入宫的第一年,岑胤则将一枚玉佩拆二,龙凤各一,与她一人一块。
他说:“玥玥,此玉,便是朕与你的定情之物。”
祁玥棠下意识抚上胸口,她视若珍宝挂在颈间的温润玉佩,此刻却陡然浸满寒意。
凉透全身。
就算再不懂玉,她也看出来自己胸口这块,不过是祁映竹身上那块玉的边角料。
许是祁玥棠沉默太久,祁映竹有些站不住了。
她福了福身子,轻言细语的开口:“娘娘,妾身告退,免得扰了娘娘雅兴。”
祁玥棠回过神,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笑意:“祁答应,你这话似乎在说本宫霸道专横。”
“臣妾知错!”祁映竹陡然变了脸色,连忙跪下。
祁玥棠静静看着她,半响,却深吸口气道:“退下吧。”
若是前世遇上这种事,祁玥棠绝不会姑息。
但如今的她,又如何敢对岑胤则的心上人动手?
祁玥棠心里发苦,瞬间没了赏花的心思。
“吟霜,回吧。”
祁玥棠并未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可当天晚上,岑胤则便闯进了她的寝殿。
“嘭”的一声殿门大开!
祁玥棠浑身一颤,对上岑胤则冰冷无比的眼:“你竟然因为一件小事便让人跪到昏迷,谁教你如此跋扈的!”
岑胤则罕见的动怒,凤鸾宫的宫女顿时跪了一地。
祁玥棠这才知道,在她走后,祁映竹竟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
她心尖一颤,抿唇道:“臣妾没有罚她下跪,陛下就只听那祁答应一面之词吗?”
岑胤则眼眸微眯,语气更冷:“无人说是你叫她下跪,祁答应是因为在御花园中与你起了些许争执,觉得得罪了你,怕的跪了两个时辰!”
“若不是她昏迷不醒,朕还不知,你在这宫中竟如恶鬼一般让人害怕!”
恶鬼二字,如同一柄重锤砸在祁玥棠心上,痛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她以往的确罚过宫妃,可那时岑胤则从不苛责,反而笑她罚的轻了震不住人。
而今日,‘受罚’的成了祁映竹,她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鬼’了!
心脏处涌起一股剧烈的疼痛,祁玥棠此刻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岑胤则眼神转冷。
“朕从前只以为你是任性,却不想你嚣张恶毒到了这种地步,如今更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无。”
“祁家就是如此教你女德女书的不成!”
‘祁家’二字如同一道闪电重重劈开了祁玥棠被疼痛填满的心脏。
心中的痛楚霎时转为寒意遍布全身。
祁玥棠立刻颤颤跪下:“臣妾知错!”
“朕看你根本不知错在何处,去太庙里跪两个时辰,好好思过!”
太庙透着阴冷。
祁玥棠直直跪在那里,寒意从蒲团下窜进膝盖,逐渐蔓延全身。
她看着堂上满满岑家先祖牌位,满目荒凉。
她想她的确有错,错在不该对一个皇帝动了真心。
等祁玥棠从太庙出来,一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疼痛钻心。
等在门外的吟霜看着她苍白脸色,心疼无比,急忙在祁玥棠面前蹲下:“娘娘,步撵在外边等着,奴婢背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