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好了大**!“

绿绮满头大汗跑进院子:“二**刚刚哭闹着要嫁给周家二郎,还说他是状元之才,嫁给他定会享一辈子尊荣,说要您嫁去清河侯府!”

“她怎能这样过分!平日明里暗里欺负您,眼下连您的亲事都要争,那清河侯府世子……哪里算个良配啊!”

姜云溪恍然一瞬,若有所思瞧着铜镜中自己还带着些稚气的脸。

她本以为重生这份荒诞事情只发生在她一人身上,但眼下绿绮这话,却让她万分笃定嫡妹姜梓萱也重生了。

若非如此,凭她前世这时那样看不起周家的高傲模样,决计不会闹着要换亲的。

此时应当是她们姊妹及笄不久,在春日宴上双双被挑中求娶的时候。

看上她的,是六品礼部侍郎周家的夫人,他家同姜家算门当户对,毕竟是六品的实权大臣,同她爹五品翰林编书的闲职比,倒要受重视得多。

而求娶姜梓萱的人家便更不得了,乃是跟着先帝爷上过战场的勋贵清河侯府,爵位三代罔袭,乃是钟鸣鼎食的高门大户。

按理说,这样的功勋贵胄世家,根本看不上小门小户的姜家,但他家世子江宇言据说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不但不争功名,还独宠一名出身风月地方的爱妾!

为了那女子,他不但与人斗气砸了青楼,还变卖自己房里的东西,一掷千金给那女子赎身,若不是清河侯夫人以死相逼,他是要将那爱妾以正妻的礼迎进门的!

清河侯府的脸面被他丢得干干净净,若不是清河侯府传到这一代血脉单薄唯有这一个孩子,老侯爷怕是恨不得打死了他。

总之,京中跟侯府门当户对的人家都对江宇言嗤之以鼻,哪里会将女儿往火坑里推!

但侯府总要有嫡子,无奈之下,清河侯府夫人索性也不挑门第了,只求儿媳妇贤惠懂事,知书达理,能打理好后宅便足够。

一来二去,她挑上了门第简单的姜家。

姜家自是狂喜,毕竟世子再不堪,清河侯府这婚事,于姜家都是平日不敢肖想的高攀,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却是打算让姜梓萱嫁过去。

毕竟如今掌家的是姜梓萱的亲娘,而姜云溪虽是嫡长女,又不讨姜父喜欢,有这样的好事,自是轮不到她的。

前世,姜梓萱做了清河侯府的世子夫人,而她成了周家媳妇。

姜夫人殚精竭虑为女儿打算,自是不会害她,清河侯夫妇因着儿子不争气,对姜梓萱这个媳妇格外偏宠,府中的事由着她做主不提,哪怕她同江宇言吵架,也是一心给她撑腰做主。

初入侯府,姜梓萱简直风光无两,在侯府被众星捧月般供着,出去也人人都艳羡讨好她。

可她大概是好日子过久了,竟真觉得自己仗着公婆疼爱拿捏江宇言,日日挑衅蹉跎他那爱妾,甚至害得那爱妾流产。

这下,世子彻底动了怒,折了她的手带着那爱妾私奔,再没有回来。

清河侯夫妇彻底没了绵延后代的盼头,对她也不抱期望,将她软禁在院子里,也不再让她管家,只当侯府没这个人。

反观姜云溪,虽说才嫁过去时过得清苦,但次年春闱,周致和便高中状元,还承了圣上青眼,放到江南去做了县令。

江南本就是富饶之地,周致和这个状元郎在那边如鱼得水,政绩斐然,外人看来仿佛老天都在助他一般,从县令一路位极人臣,比之清河侯府风光更甚!

姜云溪这个结发嫡妻,也跟着他青云直上,被圣上封了诰命夫人,成了京中最荣耀的高门贵妇。

彼时,姜梓萱已在侯府被关成了个病殃殃的疯子。

日日夜夜,她耳边都是众人议论周致和夫妇如何琴瑟和鸣,她那嫡姐又是如何雍容富贵,终是气得呕血身亡。

姜云溪颇有些戚戚焉。

她身子也不算太好,在姜梓萱去世不久,便也因着风寒一病不起,溘然病逝。

只是没想到,老天竟又将这改变命运的选择放在了她和姜梓萱面前。

而姜梓萱已经做出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选择。

恐怕姜梓萱觉得,自己嫁给清河侯府下场凄凉,而她嫁给周致和,却成了诰命夫人,全是因着嫁了不同的人的缘故,所以这一世才要抢她亲事。

“大**,您别发呆了,这可怎么办啊!”

见她迟迟不说话,绿绮急了:“您要是真嫁给那清河侯世子,以后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他家虽富贵,旁的却一点拿不出手啊!”

“要不,我悄悄出府去帮您同周夫人说?她本就看上了您做儿媳妇,只要她同老爷夫人要定您,这婚事就还是您的!”

姜云溪牵了牵唇,笑意清浅:“你觉得世子比不上周家二郎么?”

绿绮眼圈都红了,替自家**不甘:“那哪里比得上?虽说清河侯府门第高,但周二郎品貌才学样样拔尖,老爷都说他今后必会有大出息,周夫人也是个大度和善的长辈,那世子就是个不思进取的纨绔,后院还有那么个糟心姨娘……”

姜云溪意味深长笑笑:“倒也未必,我看那世子其实很好,清河侯府也很好,既然妹妹想嫁周二公子,我这做嫡姐的,让让她也无妨。”

绿绮咬着唇瓣,欲言又止。

她家大**的性子实在太软了!

平日被姜梓萱压在头上抢些吃穿用度首饰玩意也就罢了,怎么能连亲事都这样让了!

女子嫁人,那可是终身大事啊!

姜云溪看穿了她的心事,眼下却不打算同她多说什么:“好了,你别再操心,我心中自有打算,去忙你的事吧,省得嬷嬷又说你偷懒。”

绿绮听她这么说,只得红着眼退了出去。

姜云溪转头看向窗外,阳春三月,正是好时候。

她并不是不敢同姜梓萱争,一辈子都过去了,哪有什么怕的?

只是姜梓萱的想法太天真了。她难道真以为重活一世,抢了她的姻缘,就能万事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