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她让自己受委屈,惹皇上心疼,却没想过她是主子,她受委屈,底下人的处境只会比她更委屈。

【她只知道用年少情分来捆绑皇上,是,皇帝作为男人,一时是很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可是时间长了呢?龙椅上坐久了,有几个会真心怀念年轻时徒有一腔真挚的自己?

【这个道理,皇上懂,太后懂,皇后和别宫妃嫔都懂,唯独你的青旋姐姐不懂。】

8

脑海里喷着系统,嘴上我也没闲着,召来福涛与书兰,让他们去查一查今日去安婕妤宫里送点心的宫人。

过了两个时辰,福涛来回话:

「娘娘,那宫女......已经死了,尸首在甬道台阶上,像是摔倒磕着脑袋了。」

我有些恍惚。

系统不是说,上一世是妤贵妃买通了宫人吗?这一世安婕妤不曾吃下有毒的点心,为什么这宫女的结局还是个死?

「娘娘......」福涛上前一步,低声继续道,「奴才还查到,那宫女傍晚给一同当差的**妹留了话。

「那宫女名叫水芸,从前在娘娘这儿负责打理衣裳的,先前娘娘给银子遣出去的那一批里就有她。她母亲身有顽疾,需要长年吃药,娘娘提前多结给她的月银让她为母亲寻了不少好药材,只是沉疴难医,老人家前阵儿还是病逝了。

「水芸为给母亲治病花光了积蓄,正急得不行,恰逢上娘娘得宠后又给先前在碧霄宫伺候过的宫人补了赏银,才让她能够给母亲一场体面的葬礼,还还清了外债。她感念娘娘恩德,处理完母亲丧事之后就甘愿在碧霄宫外间做个粗使的洒扫丫鬟,却不想那日替娘娘送糕点去安婕妤宫里的路上遇上了贵妃......」

福涛见我脸色阴沉,声音不由得越来越低。

不用他再说下去,我也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无非是贵妃仗势,威胁水芸在点心中投毒再嫁祸于我。

而水芸知道自己横竖是个死,不愿对我以怨报德,家中又已经了无牵挂,便表面应了贵妃的胁迫,却转头将口信带给要好的姐妹,自己拒不执命。

水芸的死,是自尽还是被灭口,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妤贵妃造下的孽。

系统还在嘟囔:【不可能......几个月份例罢了,怎么可能让人卖命......】

【几个月份例......罢、了?】

我冷笑。

【上一世,是你自己查出宫人为了银钱愿意以死告发你的青旋姐姐。这一世,你自己又亲眼看见了几个月的份例足以让一个普通的小宫人为主子肝脑涂地。

【两世见闻,你却还在说,那不过是一点银钱。】

我想起自己在原来的世界里,拼死累活地打工赚钱,正式工作与**加在一起昼夜颠倒地熬着,最后多年积蓄却被找上门的母亲全部搜罗去供废物弟弟花销。

「钱没了还能再赚!白眼狼,一点身外之物,哪有你亲弟弟亲妈重要?」

我的拳头一点点握紧。

我不要皇帝的宠爱,如此安安稳稳地有地方住、有好饭吃就很满足。

但是如果我的得宠会召至身边人的灾难,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有贵妃这样的存在,即便没有我,这一个水芸死了,还会有下一个幽兰、碧桃、曙草排着队丧命。

况且,只要我还在宫里,随时会回到原来世界的恐惧便如一颗定时炸弹,时时埋在心底。

要断绝这两样风险,一来,须让贵妃失了势。

二来,只有出宫,才能保我一生太平。

要想做到这两点,需要一个人的协助与成全。

9

根据原主记忆里的信息,妤贵妃岳宛妤是卞梁首富岳家嫡次女,家中世代经商,到了如今,已是富可敌国。

因岳家长女生来带有弱症,岳宛妤从小便被母亲教导着要事事礼让长姐。

但她又偏生是个极其要强的性子,长久以往,怎能甘心?

若不是岳家嫡长女在及笄后因病过世,这嫁入王府的资格也落不到岳宛妤头上。

也因如此,妤贵妃对嫡长身份有着非同寻常的执念。

而岳家财力再多雄厚,到底也只是商贾出身,如今的皇后云臻,却是正经八百的簪缨世家贵女。

这皇后的位置,岳宛妤一时半会儿肖想不得,便先盯上了一个「长」字。

眼见皇帝刚刚登基,安婕妤便露出了显怀的肚皮,她哪能就此罢休。

此刻我正跪在昭纯宫中,向座上的皇后叩头请安。

皇后淡淡地道了声不必多礼,为我赐了座。

我看向凤位上的女子,也不过二十三岁的花信之年,却已经有种稳若泰山的从容感。

我知道,这种气势一半来自于她深厚的家世底蕴。

另一半,则更多是因为她并不在意与皇帝的情情爱爱。

皇后与皇帝,比起夫妻,更像一对配合默契的君臣搭档。

当今皇帝能够顺利登基,除了太后的筹谋,与皇后母家云氏一族的鼎力相助也脱不开关系。

而经过那番变乱,云家能够撑起门楣的男子所剩无几。

为保祖荫,云家选择送最优秀的女儿入宫,也是最好的考量。

皇帝为显情义,果断地给了云臻皇后之位。

也因云家已是个羊质虎皮的壳子,他不必担心中宫越权。

皇后也在打量我:

「许久不与青妃单独说话,竟觉得你变了许多。」

我顺从地微笑低头。

能在皇后之位上稳若泰山的,能有几个是不谙世事的小绵羊?

光凭贵妃那样跋扈的性格都影响不了皇后分毫,便可见一斑。

在这样的人面前,可以沉默,可以回避,却绝不要想着撒谎与兜圈子。

我让福涛向皇后复述了妤贵妃给安婕妤投毒并意图嫁祸我的事情,言明自身立场,表达了希望让贵妃无所依仗的意愿。

「臣妾知晓,贵妃不足以撼动皇后娘娘的地位,只是虱子在衣裳上久了,总惦记着,难免寝不安席。臣妾愿为娘娘效劳,也欲还后宫一片安宁祥和。」

皇后奇道:「从前你从不参与主动参与这些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