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陈婆子命人将参汤端了过来,千雾便识趣地上去接了。

她拿了勺子过来,尝试着喂了一点,果然沈不虞薄唇紧闭,压根喂不进去。

陈婆子叹息一声,心疼地说道:“夫人知道,定然又要心疼了。

大少奶奶,将军如今便是如此,一碗参汤只能喂进去几勺,也不知道你嫁了过来,他这情况能不能好转……”

千雾微微沉下眸色,想了想说道:“陈嬷嬷,不如我先给他**一番。将军如今喂不进去参汤,定然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强行喂进去也不一定就能起效果。若是能让他气血通畅,兴许喂得顺利,他喝得也舒服。”

陈婆子神色未动,苦笑:“自打将军回京之后,老爷夫人不知请了多少大夫,针灸,推拿,

太医也是一波一波地来,各样的药丸子汤汁儿房里都堆满了,说起来,并没有什么用处。”

千雾忙说:“嬷嬷,您让我试一试,只需片刻功夫便是。”

说着,她抓住沈不虞温热的右手,找到穴位轻轻揉捏起来。

上脘穴、中脘穴、合谷穴……

千雾一一给他按了几十下,陈嬷嬷正想阻止千雾不要按了,否则参汤要冷了,谁知道,床上的沈不虞忽然微微张嘴,艰难地出了一口气!

陈嬷嬷一愣,千雾当即笑道:“陈嬷嬷,将军动了,张嘴了!我来喂!”

她眼疾手快,一勺一勺给沈不虞开始喂参汤!

而沈不虞仿佛被打通了开关似的,竟然一口一口,喝得极其顺利,不过一会儿功夫,一碗参汤喝了大半!

陈嬷嬷喜极而泣,连忙道:“我去告诉夫人,我去告诉夫人!”

旁边丫鬟一个个的也都是高兴得宛如过年!

要知道沈不虞原本是个要死的人了,府上随时都准备办丧事了,忽然就能喝下半碗参汤了,这简直是奇迹啊!

千雾心里也高兴,不管如何,能救人就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

她方才趁机把了沈不虞的脉,他的脉象的确是很危险,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只是沈不虞负伤太多,身体根基伤得太过厉害,似乎体内又有用药过度的迹象,这才导致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但按照沈不虞的家世,若是给他治好,也不是什么难如登天之事,怎么在上辈子沈不虞的病拖延了那样久呢?

想到沈不虞的赫赫战功,千雾推测,只怕沈不虞得罪了谁,却并不知道。

但如今既然她来了,便会努力护着他,细细给他调理,寻药,尽快让他好起来!

很快,沈不虞的母亲张氏也来了。

张氏进门时便神色焦急,见到千雾时直接问道:“不虞当真喝了半碗参汤?”

千雾刚悄悄地给沈不虞针灸了一番,赶紧转身行礼:“回夫人,将军方才的确是喝了半碗参汤。”

张氏走近一瞧,便见沈不虞素来有些干燥的唇此时温软,虽然是昏睡着,眉头却不再皱得那么紧,似乎舒展开了,她心里也好受多了。

再看看萧千雾,她就想起来沈无恙同她汇报的宣德侯府与萧千雾决裂一事。

“你也是个苦命的,若是真能将我儿伺候好,我沈家绝不亏待你。”

张氏平静的眼睛里藏着痛楚。

若是儿子真的撑不住去了,她也会将千雾陪葬!

千雾老老实实答:“是,夫人放心,我一定尽力。”

她很清楚,沈家娶的不是儿媳,而是一味病急乱投医的药。

但沈家如何都与她无关,她来,就是为了救沈不虞。

张氏没有待多久,便离开了。

虽然房里始终有丫鬟守着,但千雾却处处都自己上手,为的也是能更多地为沈不虞治病。

别的新娘子入了洞房都娇羞地坐着等待新郎官的到来,她这入洞房的第一天,却是****,针灸针灸,喂药喂汤。

沈不虞时不时地出一身汗,她又要给他擦汗,换衣裳。

起初,她是很不好意思的,旁边守着的丫鬟桂花低笑:“大少奶奶,您脸怎么红了?”

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千雾只能咬牙,反正她又不看不该看的地方!

在医者心里,男人女人都一个样!

可等她扒开沈不虞的上衣时,还是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这男人果然是叱咤沙场之人,哪怕已经躺了几个月了,胸膛之上也就是线条分明的紧实肌肉!

瞧着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千雾脸上发烫,小手都微微有些颤抖,胡乱地给他擦拭一遍,赶紧换上了干净衣裳。

等给沈不虞换好衣服,千雾只觉得自己的小胳膊都累得发颤!

沈不虞的身体,真的如钢铁一般,实在是坚硬不已,伺候他换一次衣裳,她累个半死!

累到晚饭大吃一顿,又给沈不虞**了一番,便体力不支,再也撑不住给沈不虞洗澡。

当然,她本身也不想给他洗澡。

虽然说二人已经是夫妻,但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实在做不到去接触她不该接触的地方……

何况,若是他醒着,他与整个沈家定然都不愿意娶一个与宣德侯府决裂,在尼姑庵长大的姑娘。

沈不虞的小厮伺候着沈不虞洗了个澡,千雾也在桂花的伺候下洗漱完毕。

屋子里只留了一盏灯,沈不虞睡在床上,为了方便照顾他,千雾就睡在他床边的软塌上,隔着一道屏风的外间睡了两个守夜的丫鬟。

这一夜,千雾睡得也并不安稳,她梦到了上辈子魂魄飘荡的事情。

但最让她觉得恐怖的是,梦到半夜,她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醒来时,发现原本昏睡在床上的沈不虞,竟然正侧头睁着眼看着她!

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原本想大喊,却口干舌燥嗓子堵住了似的,抱着被子就往后缩!

正要使暗器,那人忽然哑着嗓子,眸色冷冽地盯着她问:“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