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霆心中大骇。
他本以为裴胭媚不过是卖惨博取同情而已。
直到他看见她眼中的决然,还有那不加犹豫的动作,他不顾一切推开**黛黛,飞身而上抓住了即将落在女人心脏的匕首。
鲜血割破了他的手掌,一滴滴落在裴胭媚纯洁的真丝睡裙上,像是黄泉路边开出的曼殊沙华。
“你疯了是吗?”
从进门开始,哪怕看到**黛黛胳膊的伤痕,陆启霆也始终保持着冷静,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没有什么能动摇他坚硬的心。
直到这一刻,他脸上冷静的面具终于破碎。
他抢过匕首扔在地上,眼神里带着滔天愤怒,甚至情绪都失控了。
用带血的手掐住裴胭媚纤细的脖子,陆启霆一字一顿警告。
“你若是敢死,我就让雪莉舞蹈工作室彻底消失,我就刨了你小姑姑的坟,让她生生世世做孤魂野鬼!”
这话死死扼住裴胭媚的命脉,让她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不可否认,陆启霆抓住了她的弱点。
看到裴胭媚眼中汹涌的泪水,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陆启霆终于松开了她。
“你好好给我冷静冷静,想一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忽然,身后传来桂嫂的惊呼。
“**!**你怎么了?十一少,您快救救我家**,她晕倒了!”
陆启霆转身抱起倒在地上的**黛黛,走到门口时,他最后回头看了裴胭媚一眼。
“别和我犟,在家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不自觉放柔了许多。
出了门,陆启霆看着守在门口的沈秘书,说道:“这里交给你了,给我看好她,别让她再闹出什么事!”
沈秘书叫沈槐,是陆氏财团秘书部的专职秘书,三年前被陆家老爷子派给陆启霆做贴身秘书。
他做事缜密周全,很是受陆启霆器重。
沈槐点头说道:“陆少您只管送****去医院,这边我会处理好的!”
目送着陆启霆的车子消失在别墅大门口,沈槐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
他抬头看着还站在屋檐下的桂嫂,二人四目相对片刻,他沉声说道:“五分钟!”
桂嫂眼底闪过一抹阴狠,折身返回客厅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刀片。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裴胭媚回过神来时,看到桂嫂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一改在陆启霆面前的老实无害,此时的桂嫂一脸恶气,手中的刀片更是泛着寒光。
“敢抢我家**的男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
桂嫂身强力壮,她一把抓住裴胭媚的头发,狠狠将她拖拽到地上。
“跳芭蕾舞?还抢我家**的风头?那我就废了你的腿,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跳舞!”
裴胭媚宁可去死,也无法接受自己腿部残疾无法登上舞台。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那么瘦弱的身躯,竟然一脚狠踹在桂嫂脸上。
桂嫂猝不及防,被这一脚踹翻在地,口鼻里都是血。
“**!你这个**!”
她想要翻身爬起来,可后腰撞在茶几棱角,一动就疼得要命。
“陈茉莉,你还愣着干什么?不想要剩下的钱了吗?”
听到这话,原本站在墙角的陈茉莉一步步逼近裴胭媚。
“姐,不是我不记念你的好,实在是**家给的钱太多了!二百万呐,我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
她抄起餐桌上的水果刀,将裴胭媚逼到角落里。
“****不要你的命,她只要你没办法再跳舞而已,姐,你以为桂嫂还能留在这里是谁的意思?”
陈茉莉最是了解裴胭媚。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精准戳中她最脆弱的地方。
“沈秘书就在门口站着呢,他从来都只执行十一少的命令,你……懂了吗?”
陈茉莉冷笑着说道:“不管真相如何,可十一少已经认定是你伤害了他的心尖宠,他给****出口恶气,也是情理之中,你说对吧?”
裴胭媚一步步后退,心中却已然千疮百孔碎成了渣。
即使她早就知道自己与陆启霆之间没有爱情,即使她早就知道**黛黛才是陆启霆的爱人。
可此刻,当陆启霆为了给**黛黛出口恶气就要废掉她的腿时,她的心依然好痛好痛。
她真的很没出息是不是?
明知道不能爱不该爱,但还是爱上了那个没有心的男人!
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成为陆启霆讨好**黛黛的棋子呢?凭什么她的命运要被别人左右呢?
不!她不认命!她不屈服!
前一刻还厌倦绝望的裴胭媚,忽然就萌生出活下去的强烈念头。
她是小姑姑亲手养育长大的,小姑姑盼着她能好好活,这些人有什么资格;糟践她?
没人能剥夺她生存的权利!
在陈茉莉持刀准备挑断她的脚筋时,裴胭媚掏出自己藏在手中的匕首,与对方一起出手。
她手中的匕首划破陈茉莉的脸,而陈茉莉手中的水果刀划伤了她的大腿……
与此同时,沈槐推门进来,看了看手腕的表。
“够了!”
桂嫂挣扎着站起来,眼神里满是不甘,她还想说话,可沈槐用阴冷的眼神扫过她,迫使她不得不闭嘴。
“你们两个马上离开这里,至于裴**……”
沈槐冷眼扫过裴胭媚,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厌恶轻蔑。
“你只配住在这金丝牢笼里,在男人的胯下讨生活!你是陆少的污点,更是陆家的耻辱!”
裴胭媚神色平静,问道:“这是陆启霆对我的评价吗?”
沈槐哼了声,显然是默认了。
深吸一口气,她释然一笑。
“好,我知道了!”
沈槐并不在乎裴胭媚受了伤,甚至他在看到她的鲜血染红地板时,还带着些许厌恶。
“十一少吩咐过了,你只能在这个别墅里呆着,哪里都不能去!”
裴胭媚低头看着鲜血沿着洁白细长的腿一直往下流淌,在白色地砖上氤氲染开,满屋子都是血腥味。
“哪怕我失血过多死掉?”
沈槐面无表情说道:“能死在这样奢华的别墅里,是你的福气!”
整个深城,谁不知道沈槐是陆启霆的传声筒?
他说出的话就是陆家十一少的意思,譬如现在。
即使早就知道了答案,可裴胭媚的心依然阵阵抽痛。
原来陆启霆对她已经厌恶到这种地步了……
像是失去了知觉,她感受不到伤口带来的剧痛,还有失血过多的眩晕,一步步往楼上走,身后是蜿蜒刺目的血脚印。
该走了啊!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裴胭媚坐在自己睡了五年的大床上,任由鲜血染红了浅蓝色床单。
她拿着手机想要找人接自己离开,可翻开通讯录的那一瞬间,她竟悲伤到想要落泪。
原来的人生都只是围着陆启霆打转,到最后竟然连个可以信任的朋友都没有……
最终,她拨通了一个备注为“谢盼盼”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