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大夏天这样暴晒，就算不中暑，以爷爷奶奶的身体素质也必然吃不消。
我把苏老推到阴凉的树荫下后，赶忙把爷爷奶奶都转移过来。
当然，看到其他老人狂扇扇子、捏鼻子，我只能让他们待在边缘处。
“哎呦造孽哦，周家那个孙女真不像话，他俩这得多久没洗澡了？”
“何止是洗澡，这味道，我看纸尿裤都有几天没换。”
“也不知道那小闺女忙什么，大早上把人推下来就不管了，咱们能走动的，有人看着的，还能跟着日头挪挪位置，他俩就这么晒了半天。”
苏老和老伙计们聊天的功夫，我已经买来水和毛巾，给爷爷奶奶做了紧急降温处理。
他俩现在昏昏沉沉的，由其奶奶，张着嘴话都说不出来。
老人们说，十天半个月也就见爷爷奶奶出来一次，周晴每次把人送下来，过了晚饭时间才回来。
奶奶糖尿病严重，自己走路都不稳当，根本没法带爷爷回家。
刚开始，有好心老人给他们送点吃的喝的，后来爷爷奶奶身上味道太重，就再没人想凑近。
“要我说啊，晚年过得这么没尊严，还不如死了算了。”
有人心直口快说出这话，让老干部退休的爷爷眼角滑落泪水。
话题聊着聊着，就跑到我身上了。
“哎老苏，你家这护工小姑娘做事够利索的啊，看你精神的，这比前面几个强多了吧。”
苏老本来逢人就夸我，这话算是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早晚擦洗两次，小雨制定了营养指标，一周的饭都不重复。有些活，她闭着眼都能完成，确实让我自在不少。”
一群老人围上来，听着苏老报食谱，眼神里全是羡慕嫉妒恨。
“小雨啊，你跟老苏合同签到什么时候，下家来我这呗？工资不是问题。”
“小雨你还单着呢吧？我孙子是清华毕业，你来我家做工，我介绍孙子给你认识咋样？”
“小雨，你直接说老苏给你开多少工资，奶奶我加倍！我没儿没女，存款活着时候不花什么时候花！”
苏老一听要跟他抢人可急坏了，恨不得从轮椅上站起来。
直到有人感叹我为什么不是他们的亲孙女，树下忽然安静了。
我大大方方坐下来，感谢过老人家们的厚爱，随即垂下眸子。
“要是我爷爷奶奶也这么想就好了，他们总嫌我笨手笨脚，做不好事。”
“小雨，刚才我就想说看你特别眼熟，之前在小区好像见过，你爷爷奶奶在这里住吗？到底是谁这么有眼无珠？”
我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指向奶奶，她已经清醒过来，正极力偏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笑着问她。
“奶奶，现在感觉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