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画面,隐隐绰绰的和四年前的初遇重叠。
四年前,也是在这地方,被母亲驱逐出家的阮安浑身是伤的蜷缩在这里,而苏景城就好像黑夜的曙光降落到无依无靠的阮安身上。不谙世事的阮安被他那张温润慈悲的脸庞吸引,她毫不犹豫的跟他走了。
“先生,为什么偏偏是我?”阮安虽小,却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苏景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半晌后才沉声道:“只能是你。”
她不知道,他是煞费苦心的找到她,千方百计的接近她。她天真的把他当做一名慈善家,认定她和那些他捐助过的其他穷困孩子一样。
那么容易就轻信他。
“先生,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家。我很勤快的,我会做饭,洗衣服,拖地扫地……我能做很多事情。”
苏景城淡淡的扫她一眼:“我不是要找保姆。”
“那我怎样报答你?”
“真想报答我?”
“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苏景城便会心的笑了。
……
苏景城望着蜷缩成一团的阮安,养了阮安四年,洞察秋毫的他自然能揣摩出阮安回到彩虹桥的动机。
彩虹桥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阮安嘱咐师眠把她送回这里,不就是想要回到认识他前的原点吗?
苏景城勾唇,唇角的笑容不觉有些苦涩。
“是不是后悔跟我相遇了?”
阮安没有回答他。
身上的伤口在经历一场追逐后此时已经撕开,背后的雪纺衫裙已经被染红。她拼劲全力控制着伤口带来的苦痛。
苏景城伸出手预抚摸着她的头,阮安的头却微微一偏,躲过他的触摸。
苏景城几不可闻的叹口气。
“阮安,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苏景城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就听到温父焦灼难耐的声音:“越泽,你快过来。馨儿知道阮安失踪的消息后,她情绪很不稳定,医生说她的病情有些反复。你快过来帮岳父劝劝她,她一向只听你的话。”
苏景城神色仓皇的挂断电话,眼底难掩他对温馨的担忧:“阮安,你姐姐刚做完手术,情绪不能波动。所以我得去医院看看她。你就别闹腾了,跟助理回家。”
他站起来,吩咐助理:“带夫人回家。”
丝毫没有留意到,阮安瘫软如泥的身体,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庞,早就不对劲。
苏景城开着他的魅影扬长而去。
半个小时不到,苏景城就现身医院,温馨的病房。
“越泽,阮安是不是恨我,恨我夺走了她的一个肾。要不然她为何要离家出走?”温馨扑进苏景城的怀里,哭的肝肠寸断。
苏景城拍着她颤抖的后背,避重就轻的安抚道:“馨儿,你别多想,那是小槐心甘情愿捐献给你的。你不需要自责。”
“她是不是也会怨你,怨你虽娶她为妻,却把爱给了她的姐姐?”
苏景城心里头浮起一抹焦躁,有些言不由衷道:“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能得到梁太太的名分,她不会计较她失去了什么。”
“那一定是最近你陪我的时间太多,疏忽她了。她跟你使性子罢了。”温馨的眼泪就好像六月的雨,说来就来,说停就停。
一旁的温父望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心疼得不得了。对罪魁祸首阮安就很是没好气。气呼呼道:“小槐也太不懂事了吧。馨儿刚捡回一条命,她就瞎闹腾。怎么能让馨儿为她担惊受怕呢?”
苏景城幽幽的望着温父:“你别忘了,她也是刚做完手术的人。她也就任性了这一回。由她去吧。”
温父怔愣,眼底闪过一抹羞愧。稍纵即逝,笑道:“她身体皮实,没事。”
苏景城凌厉的瞪了温父一眼,温父汕汕的闭嘴。
温馨抓着苏景城的手,红着眼道:“越泽,你有没有想过,三个人的爱情有些拥堵。你这次为了我,夺走小槐的肾。她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很受伤,要不然她也不会任性胡闹。越泽,要不你和小槐离婚吧。本来你就不爱她。你爱的是我,我们结婚,我们以后好好的补偿小槐。好不好?”
苏景城不着痕迹的把她推开:“馨儿,我说过了,我不会跟小槐离婚的。她如今身子不好了,我得照顾她一辈子。我和她的这场婚姻,我没有资格主动放弃。”
温馨觉得一盆冷水从头灌下来。
她难过的抽了抽鼻子:“越泽,你在尔虞我诈的商场里傲视群雄,你对不住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一万。为什么到阮安这里,你就一定要遵守承诺?”
苏景城道:“商场,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阮安,从不曾对不起我过。”
温馨崩溃大哭:“越泽,如果早知道我的命留住后,却留不住你,那我宁愿不要小槐的捐助。”
苏景城道:“馨儿,这个世界很公平的,你虽然失去了爱情,可是你获得了重生。而阮安失去了肾,得到了梁夫人的头衔。”
苏景城沉郁着脸颓靡的离开。
温馨捂着脸抽泣:“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没有你,我该怎么活?”
温父心疼温馨,赶紧安抚道:“哎哟,我的心肝宝贝,你快别哭了。你一哭,爸爸的心理不好受啊。你放心,**妹最好说话,爸爸抽空就去帮你劝劝她。让她主动放弃苏景城。”
温馨这才止了哭泣。“爸爸你说的对,越泽是生意人,他重视诚信。他不肯失信于阮安。那我们就从阮安身上着手。我们给阮安买房买车,阮安一定经不住利诱,她会离开越泽的。”
“是是是。反正爸爸总有办法,一定让你和苏景城复合。”
梁家别墅。
苏景城回到家,昔日那声鼓噪活泼的“老公”没有应景的响起来。他有些不适应的皱起眉头,询问开门的女佣:“夫人呢?”
女佣接过他的衣服:“少爷,夫人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她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再也没有出来。我们喊她也不应。”
苏景城错愕的瞥了眼楼上: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