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姚锦泞抠紧的手指骤然一松,大口呼吸,如鱼上岸再入水。
活过来了。
汗涔涔的手指无力的摊开,落在被面。
身侧,躺倒的男人微微合眼,似是醉生梦死一场。
幸好屋子里不开灯。
等男人睡着。
姚锦泞又累又疼,但还是拖着酸疼的身体起来。
轻手轻脚收拾干净她的所有物,不留一点残物,悄悄地离开。
此时月上中天,正是山庄职员换班时候,姚锦泞压低脑袋,打卡下班,一路上尽量避开监控,消失在夜色里。
她是自愿的,就当报了恩,也当七年暗恋有个结果。
……
打工人。
第二天,还未得到充分休息的身体比闹钟还准时,六点起床,九点到公司。
忙活了两个小时,在茶水间喝咖啡,听到同事在小声议论。
“……顾总今天好像没来?”
“嗯,可能出什么事儿了。今天乔特助也跟吞了火药似的……”
别人不知道内情,姚锦泞听得心慌,听到这几句就端着咖啡躲了。
战战兢兢的上了一天班,下班的时候家里打来电话,让她回去一趟。
心神不定。
她考上大学就住校,寒暑假打工,毕业在外租房。
有家,等于没家。
盛安路178号。
姚家小别墅有些年头了,红房顶褪了颜色,阳光下显得灰扑扑的,与姚锦泞记忆中的很不一样。
唯一熟悉的,就是门口的那棵老石榴树。
粗壮了一些,此时正是开花的时候,一团团小火焰似的。
姚锦泞在门口站了会儿,盯着大门上安装的指纹锁。
没她的指纹,她进不去。
大门加上围墙,将屋子围了个结实,站在外面看不到里面。
咔哒一声,沉重的不锈钢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出来。
管家看到门口举着半空手的人楞了会儿,才惊喜叫道:“二小姐!”
姚锦泞笑了笑:“你是宋管家?”
宋管家点头:“快,快进来,老爷跟太太都在里面呢。”
姚锦泞跨步进去,心里越发沉重。
院子里的景物,与她记忆中的已经全然不同。但她顾不上怀念,试探问道:“宋叔,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宋管家顿了顿,面色沉重:“二小姐进去就知道了。”
姚锦泞压了下唇角,转眼就到主屋。
进门。
客厅里,姚家夫妻两个都在。姚奇峰在喝茶,姚母梁文娜摆弄着茶具,时不时的往门口看一眼。
看到姚锦泞,马上错开眼睛,对着姚奇峰道:“锦泞来了。”
姚奇峰淡淡的眼睛一抬:“喊人都不会了?”
姚锦泞压了压唇角,不冷不热的打招呼:“大伯,妈。”
姚家背景复杂。
但姚锦泞离家,这其中原因只占小部分。
她在一边坐下:“叫我来什么事儿?”
话音刚落下,院子里就传来别的声音。
宋管家似乎又带了什么人进来。
来人刚一露面,姚锦泞就浑身僵硬,暗暗捏紧了手指。
是顾啸,还有他的特助。
姚锦泞坐立不安,隐隐猜测到要发生什么。
她微侧了下身,对姚母梁文娜道:“既然你们家有客人,那我明天再来吧。”
这话被姚奇峰听到,不满的眼神扫过来,压低了声音:“你也是这家的一份子,坐下。”
说话间,顾啸二人已经到跟前,姚锦泞暗暗的吞了口唾沫,垂眉耷眼的,扮演一个乖乖女。
顾啸的眼只是淡淡从她身上扫过,眼睛没有半分波澜。
眼镜的玻璃镜面堪比冰面,冷得毫无温度。
让姚锦泞很难联想到昨夜他是怎样的热情。
顾啸看了眼他的特助。
乔岸开口:“姚先生,我们想知道,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姚小姐在哪里?”
事情的大概,姚家是有数的。
梁文娜挤着像是要哭的别扭表情,半垂着脑袋说道:“孩子大了,上哪儿去我们怎么会知道。但昨晚她很晚才回来,早上我看到她时,哭哭啼啼的,问她,她也不说什么。”
“要不是我发现她的衣服……她才肯说……”
梁文娜说不下去,紧紧的捏着纸巾擦眼睛,啜泣起来。
姚锦泞努力让自己淡定坐着,只是扎在身上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
姚家有两个女儿。
顾啸能查出来,可再有本事,也无法确定昨夜的人是谁。
东西她都收拾干净了的,不留痕迹。
她听到男人的说话声:“看她的模样,不像是哭过的样子。”
姚锦泞抬头,正对上顾啸犀利冷锐的眸子。
梁文娜看了她一眼,忙解释道:“不是她。是我的大女儿,姚慕茵。”
“我的大女儿”几个字刺得姚锦泞心头一疼。
这么多年,以为不会再有感觉了,原来还是会疼。
姚锦泞压下心头的那股疼痛,淡淡开口:“我什么都不知道,刚下班。”
姚奇峰深深的拧着眉心,严肃道:“顾先生,发生这种事情,我们也很遗憾。但是,我们姚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如果不是顾先生的电话,我们准备去报案了。”
姚锦泞看了眼姚奇峰,心底的疑惑在几秒之内变作了然。
她微微翘了下唇角,站起来道:“既然跟我无关,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回去给猫铲屎。”
姚奇峰的脸色难看,梁文娜马上道:“家里发生大事,怎么是跟你无关。你姐姐还比不上你捡回来的流浪猫吗!”
当着外人的面,姚锦泞只好屏息凝神,安静的做一个乖娃娃。
顾啸没有让姚慕茵出来就谈定了会负责,走了。
……
这是顾啸与姚家的事情,既然姚奇峰早有打算,把她叫过来干什么。
但很快,姚锦泞就明白了。
“锦泞,无论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忘记。只要记住,昨夜跟顾啸在一起的,是你的姐姐姚慕茵,明白吗?”梁文娜握着姚锦泞的手,郑重其事的拍了三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