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大厅内意外的没有灯光透过门缝洒出来。时呦轻轻地开门,人刚进到玄关处,突然啪嗒一声,白炽灯挤退黑暗,瞬间亮如白昼。
正在一手撑墙,一脚抬起,正准备换鞋的时呦身形一顿,幽幽地抬起头。
时砚就站在比她高一截楼梯上,双手抱胸,肩膀倚靠着墙,视线不可一世地扫了她一身,露出一副“让我逮到现行”的兴奋的笑。
“去网吧了?”
“……”
看时呦脸色不对,时砚顿时一片了然:“我从网吧回来后,就一直很纳闷,到底是谁告状,说我在网吧的,现在想想,见不得我去网吧玩的人,也就只有你这个小鬼了!!”
“所以你要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时砚咬牙切齿,越来越得意的笑伴随他突然拔高的声音——
“妈——!!时呦去网吧玩游戏,到现在才回来,我逮住她了!你赶紧出来看看啊!!!”
时砚这撕心裂肺的喊声就跟一颗突然滚落大厅中央的炸弹,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果然下一秒,伴随时母怒发冲冠的声音传出,一根鸡毛掸子也随之飞了出来:“臭小子!你不好好待在房间做你的试卷,跑出来瞎叫什么?!”
“卧槽——”
时砚迅速蹲下,鸡毛掸子从他头顶飞过,被就在身后的时呦精准接住。
“妈妈,接住!”时呦又一个用力,鸡毛掸子重新飞回时母的手里,很快,整个大厅都是时砚被鸡毛掸子追赶的狼狈样。
五分钟后。
“妈,为什么我去网吧不行,时呦去就可以?!”时砚跌坐在地上,满脸愤懑,“您别见她成绩好,就这么纵容她啊!而且距离她中考只剩下两个多月了,对她再不抓紧,她说不定连我的明枫二中都考不上!”
“臭小子,担心你担心完了吗?”时母说着就挥起鸡毛掸子,但顾及到他的腿刚好,也没真敢下手打,“呦呦去网吧找她同学的事是经过她班主任同意的,不然她这么晚回来,你妈我会不担心?”
时母说着用鸡毛掸子杆戳了戳他的手臂,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小子,明年就十八了,你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啊?我现在一想到明年这时候你就会因为考不上大学进工厂做织男工的事,我就来气!”
“诶诶诶!”时砚抬起手臂躲避,“妈,这哪跟哪儿啊!我就算考不上大学,也不可能进工厂啊,这个你放心吧。”
“去你的!”时母没好气道,“到时候考不上,除了工厂,不就剩下车站敲碗卖唱了吗?!”
时呦:“妈,现在街头卖唱的行业竞争也特别强烈呢,以哥这唱歌要命的声色,在街头耍杂技还差不多。”
时砚:“……”
时母一脸头疼:“可你哥平衡力太差,转个圈都能掉进下水道,到时候多麻烦消防员叔叔啊?”
时砚:“……”
原本在教训时砚的,可两人说着说着,就开始为他未来“街头职业规划”的事讨论的越来越激烈。
“……”
靠,什么玩意?!
他说过自己要去街头卖唱了吗?!
他更说过自己考不上大学了吗?!
时母似是想起什么,眼睛横过来:“小兔崽子,我可警告你,要是再让我看到你玩摩托车,像上次那样摔断腿,你就死定了!”
时砚:“…………”
时砚最后被时母在大厅内教育了快一个小时才放行。
时呦洗完澡后,撕开一颗棒棒糖放入嘴里,边吸吮边从书包里翻了翻,正拿出课本,一个粉色小本子从书包里掉了出来。
她一愣,弯腰坐下,把小本子翻开。
里面都是她画的一些黑白小漫画,还学着她所看过的漫画书,给每一格画分镜,填里面人物要说的话。
虽然笔触稚嫩,人物的比例不准,但因她的分镜分的特别好,镜头感很强,能让人一眼读懂她这一格话里讲述了什么。
时呦从小就特别喜欢画东西,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只要无聊时,她就喜欢用绘画的方式讲述今天发生的事情。
跟她同龄的人,大多都以文字日记记录每一天的日常,可她不同,她更喜欢以画面呈现生活的小趣事。
她似是想起什么,迅速拿出圆珠笔,开始在小本子上涂涂画画。
——
第二天时呦还在睡梦中,大门口被人敲响:“小屁孩,太阳都日晒三竿了,赶紧起来!”
时呦不动,门外的时砚见没反应,继续敲:“别睡了!人家施月妹妹都过来找你了!让人家等那么久,你好意思吗?”
听到施月这两个字,时呦倏然睁开眼,脑子空白了一秒,才突然想起,昨天她跟施月约定今天去图书馆的。
时呦迅速起床洗漱干净,来到餐厅,看着桌子上那一碗白粥以及一包榨菜,时呦挑眉,没好气地瞪了躺在沙发上玩游戏的时砚一眼。
“昨晚妈妈给的生活费,都被你吃了?”
昨晚教训时砚结束后,时母就说今天他们会出差两天,还把生活费都给了时砚,不在家的这两天,让时砚多照顾一下自己的妹妹,别整天都无所事事,尽是欺负呦呦。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时呦还以为今早的早餐肯定会很丰富,没想到只有榨菜和清粥!
时砚眼皮抬起,扫了她一眼,又继续紧盯手机屏幕:“嗯,今早我起晚了,外面早就没早餐了,我见这粥不错,就买回来让你尝尝。”
“……”
时呦大步走过去,朝他伸出手:“那把钱给我,我出去吃。”
“给什么钱?”时砚拍掉她的手,扬眉,一脸理直气壮,“吃这个怎么了?我今早也是吃这个的好吧?再说我粥都给你买回来了,你不吃的话我就告诉妈去,说你浪费粮食!”
时家教育很严格,从小时母就教育他们哥妹俩要节约粮食,不能浪费。小时候,时砚就因为调皮浪费粮食,可没少挨家长的打。
“你!”时呦咬牙切齿,“行,我喝。”
说着就回到餐桌前,三下两下就把榨菜配白粥都喝光了。
时呦放下碗,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再狠狠地往桌子上一甩,再次大步走到沙发前。
时砚玩游戏玩得正入迷呢,身体突然被人用力一推,他还没反应过来,两只胳膊就被时呦拐到身后。
“??”
“施月,快过来帮忙帮我压住他!”
“啊?哦哦!”施月小跑过去,听话的压住了时砚的双手。
身体被人压到沙发上动弹不得,时砚瞪眼大喊:“诶诶诶,干嘛干嘛?!”
时呦成功从他身上拿到那一千块后,终于满意地揣兜里,打了一个手势:“施月,我们走。”
“卧槽,这可是老子全部的家当!臭丫头,你好歹给我留十块钱啊,不然我晚饭怎么吃啊!!!”
可回应他的是砰地一声关门声。
“……”
——
虽然时呦把全部的生活费都抢了,但也不会真的放任时砚不管。所以她在中午时点开了外卖平台,点了一份白粥配榨菜的套餐下单。
时呦快七点才提着打包的盒饭慢悠悠的回来,一进门就没看到时砚的身影。
她把盒饭搁在茶几上,转身去他的房间看了看:“哥?哥?!”
他房内没人,时呦纳闷了,嘀咕:“人去哪儿了?难道出去玩了?”
可他身上都没钱了啊?
时呦也不管,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可房门一打开,就看到时砚嘴里含着一颗棒棒糖,两条大长腿交叠搁在学习桌上,靠着椅背,整个人跟一块烂泥似的,睡得不省人事。
时呦气不过,大步走过去,啪地一声打在他的肩膀上,大喊:“地震了,快跑啊!!”
“什、什么?地震了?!”
时砚从梦中惊醒,一骨碌直接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他身上的那本粉色小本子也随之掉在地上。
两人皆是一怔。
都齐齐低头一看。
再整齐划一地抬起头,看向对方。
时呦:“……”
时砚:“……”
“时砚!!我要杀了你!!!”
“老子没碰你东西!!!”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