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白天在御花园见过容贵人后,萧季明晚上来了我宫里。

我坐在床榻上,看着他。

“容贵人也是狐妖吗?你们认识?”

萧季明坐到了我身边,一筹莫展。

“是。我从没想过她会出现在这。”

经过萧季明的一番解释我逐渐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容贵人,应该说叫容元,是狐妖主。

萧季明是她看上的小郎君,凡是被容元看上的狐妖都要侍奉她。

可萧季明不愿意,因为他一直惦念着心里的恩人。

所以萧季明偷偷离开了狐妖山来找我。

可如今容元的出现让萧季明害怕,容元的能力要强大得多。萧季明害怕她伤害我。

容元用妖术迷惑了太后,获得了太后的喜爱。

如今容元说什么,太后就做什么。

容元威胁萧季明回到山中。

“你是不是必须要回去了?”我明白容元对萧季明的威慑力有多大。

“我现在走不了,我与萧季明的身体定下了契约,若是完不成,我便不能走。”

“可容元逼你回去了。”

“她也知道我走不了。契约一旦定下来,完不成,我就会魂飞魄散。”

我有些震惊,我从来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

萧季明继续说道:“容元如今拿我的性命威胁我,她随时可以帮我除掉太后的党羽,完成契约,只要我肯跟她回去。”

我不愿让萧季明拿他的性命开玩笑,“那便回去吧。”

“可我发誓要保护你。”

“我现在过得也很好呀。”我向萧季明笑了笑,希望他不要担心。

后来,我便将自己关在宫内闭门不出,我明摆着在赶萧季明走。

我与宫门外的世界仿佛断了联系,只有知秋日日告诉我外面发生的事情。

从知秋嘴里,我得知,太后的势力在日渐倒戈,看来容元帮了萧季明大忙。

直到有一日,宫苑里的最后一片叶子也掉落了,宫内大丧。

太后死了。

我的宫门被迫打开,我要去给太后守夜。

送太后入皇陵后,朝中仿佛也安宁了许多。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萧季明。

直到有一日突然传来了圣旨,皇上要封我做舒贵妃。

我心里高兴,不是因为名分,而是因为我又能见到萧季明。

接了圣旨,我一路小跑到太和殿。

“萧季明!”我打开宫门,开心地叫他。

进殿后,却只看见床榻上衣不蔽体的两人。

是萧季明和新入宫的秀女。

萧季明隔着床纱,大声呵斥着我:“大胆!朕虽封了你贵妃,却也容不得你如此放肆,竟敢直呼朕的名讳!”

是原来的萧季明回来了。

我缓缓退出殿内,头有些隐隐作痛。

那只小白狐走了。

我游荡在宫中,走到了容贵人的住处,看着里面一片荒芜。

我抓住一个小宫女问道:“之前住在这里的容贵人呢?”

小宫女吓坏了,赶忙回答:“回禀贵妃,这里一直没人住,从未有过容贵人啊。”

容元和萧季明都走了。

宫里没有人记得他们,仿佛他们从没来过一样。

可我却不明白,为何原来的萧季明要封我做贵妃。

我寻了皇上身边的李公公,递给他一个玉镯子,李公公说皇上近日迷信,据说是太后入陵那夜,皇上做梦梦到了狐大仙,说要封一个舒贵妃。

皇上查了后宫的名册,才知道有一个舒妃,于是进封了我。

看来是小白狐在保佑着我。

自从太后死后,萧季明仿佛觉得天下没有人再能与他作对,萧季明又成了那个昏庸无能的皇上,夜夜笙歌,酒池肉林。

前朝的政务中虽没了太后一党的阻挠,却也并不完全顺皇上心意。

天下大旱,国库吃紧,朝臣们在朝堂上抓耳挠腮想对策,而皇上才刚刚从妃子的床上爬起来。

下了朝后,臣子的奏折一堆一堆的往书房堆,而萧季明看都懒得看。

他已经变得越发懒惰,日后恐怕会死于安乐。

我虽有贵妃称号,但是萧季明却完全不知道我是谁,后宫佳丽三千,他怎么可能哪个都认识。

我不想再被困在这后宫。

我去尚书房找到萧季明,此时他正在和新进宫的佳贵人嘴对嘴的喂樱桃吃,我看着那樱桃突然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皇上,臣妾有一事想请皇上成全。”

萧季明没有看我,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没看朕忙着呢。”

“臣妾听闻连日来旱灾严重,臣妾愿自请出宫,去清莲寺祈愿,为天下众生寻安宁。”

萧季明吐掉嘴里的樱桃,转过头来看向我:“爱妃真有此觉悟?”

“是。还请皇上成全。”

“成全,成全,怎能不成全爱妃一片心意。”萧季明高兴极了。

毕竟,朝堂上臣子逼得他没有办法,如今牺牲一个后宫的妃子,也能堵住那帮人的嘴。

就这样,我坐上了去清莲寺的马车,萧季明那个昏君甚至都不装模作样地来送一下。

城门口,只有英贵妃一人目送我离开。

我离开了这高墙深院,她却迟迟不愿看清皇帝的真面目。

她终究是爱错了人。

出宫门以后,道路两旁的百姓也听闻了此事,纷纷跪在路旁。

他们感念我,我却为他们感到可悲。

天下大旱,百姓民不聊生,他们的君主却毫不在乎,如今他们只能跪妃嫔。

清莲寺建在陡峭的山上,已经多年没有启用,只有旱涝灾害的时候皇族来上香拜佛。

所以寺里只有我一人,虽然生活辛苦,却也好过在宫中。

我日日吃斋念佛,真心实意地祈求上天,可怜可怜这些黎民百姓。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后来突然有一天夜里,清莲寺走水了。

大火连烧了三天三夜。

寺里被烧的一干二净。

清莲寺烧成灰的第二天,就连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

清莲寺被烧的消息传到皇城时,百姓们都在开心地接雨水。

百姓们都说是舒贵妃感动了上天,用自己的性命换了三天大雨。

萧季明高兴极了,说舒贵妃没有白去,要给我追封。

我已经不记得萧季明给我追了什么封号。

我只记得大火当夜,我以为自己要死在寺里的时候,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后来我从一个小竹屋里醒来。

“你醒了?”男人的声音温柔极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却又觉得十分熟悉。

“小白狐?”我试探地问道。

眼前的男子用他的脸蹭着我的手,“姐姐还记得我呢。”

6.

阿漓说他完成了契约的任务后就被容元带走了,回了狐妖山。

容元逼着阿漓和她成亲,阿漓不愿意。

后来容元将阿漓关进了地牢,日日鞭打,时间久了,容元又有了新欢,就渐渐将他忘了。

就这样阿漓又恢复了自由身,只不过用了这两年的时间。

阿漓循着气味到清莲寺去找我。

火是他放的。

听到这里,我顿时有些生气,给了阿漓一拳头,“你知不知道寺还有很多我的衣服首饰,可以卖很多钱的!”

阿漓吃出进去的米饭喷了出来。

“我当时没多想嘛,一想到你在那种地方受苦就什么也忍不了了。”

“以后可不许冲动啦,我们的日子可是要节衣缩食了。”我无奈地说道。

就这样,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了舒贵妃。

只是多了一对平凡的小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