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詹徽忧心忡忡的离开武英殿。

看到詹徽离开,老朱有些生气的对朱允熥说道:“他是吏部尚书、左都御史,你不说拉拢他、示好好,为何反倒要和他结下仇怨?你可知吏部尚书是六部之首,又称天官、冢宰、太宰,文职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

“知道。”朱允熥满不在乎,“那又如何?当初胡惟庸还是丞相,不也一夜之间就没了?”

老朱拧眉,“咱诛杀胡惟庸的那会儿,你几岁?”

“两三岁吧?”朱允熥就赶紧说道,“我也是听人说的。”

老朱不置可否,双手背在身后朝前走,朱允熥只能跟上。

“胡惟庸案,咱左右丞相,废中书省,其事由六部分理。”老朱颇为感慨的说道,“前两年还《昭示奸党录》,处死韩国公李善长、列侯陆仲亨,废黜诸多开国勋贵爵位。”

朱允熥就随口说道,“他该死,李善长也是。”

老朱就问道,“说说,胡惟庸为何该死?”

朱允熥略微想了想,“其人过于独断专行,许多生杀黜陟等重大案件,他往往不奏报皇祖父,权臣又如何,不把皇权放在眼里,那就该死!”

老朱露出些许笑容,他当初让胡惟庸不断膨胀,就是为了能够左右丞相,废中书省,为的就是巩固皇权。

“李善长呢?他是开国六国公之一,现在还有好多人替他叫屈。”老朱又问道。

朱允熥不假思索,“那也怪不了谁,本可以成全一段君臣佳话。是他不知进退、恋栈权位,他功劳再大也没用,朝廷有朝廷的规矩。”

老朱就忽然说道,“你们父子两个关着门,就说这些?”

朱允熥一愣,觉得老朱误会了,“不是说这些,他是骂我。”

“一边骂你,一边教你理政之事?”老朱一副看穿的样子,只是觉得奇怪,“他既愿意和你说这些,为何看你名声受损也不说?”

朱允熥觉得老朱误会了什么,“还不是我不像他呗!子不类父,大过!”

老朱一瞬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哑口半晌,才忽然反应过来,“那咱刻薄嗜杀,他宽厚仁善,他像咱?”

朱允熥就露出大白牙,“宽厚仁善?皇祖父,他九岁被立为吴王世子、十四岁是太子,二十二岁时就让他观政、日临群臣,听断诸司启事,以练习国政。就是胡狱案、郭桓案、空印案,他做了多少?”

很多人都说朱标仁善,可洪武四大案,其中三大案是由他亲手经办。

“他、他、他!”老朱一下子火冒三丈,“你们父子俩个为何积怨至此!他任由你纨绔名声传遍京城,你开口闭口不称‘父王’。咱就闹不明白了,他看不上你,和你说那些作何?你对他有怨言,来夺嫡作甚?”

越想越来气的老朱转身,一手拎着朱允熥的衣领就是一通揍,而后拂袖而去。

被留下在风中凌乱的朱允熥,“皇祖父,我去哪啊?”

一个小太监走过来,讨好说道,“殿下,殿下自可去柔仪殿安顿。”

按照皇宫的格局,从午门进入皇城就是三大殿,在这条中轴线后就是皇帝的寝宫乾清宫、坤宁宫。东宫自然是靠近东边,柔仪殿就在西边,在武英殿后方。

武英殿是皇帝日常办公的地方,柔仪殿以前是皇后办公的地方。

这倒是离得近。

朱允熥转身就走,看到小太监跟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回答说道,“回殿下,奴婢贱名福生,本家姓张。”

朱允熥也没有多问了,没几步路就到了柔仪殿。

朱有容和朱有龄此时正惶恐焦虑不安,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看到朱允熥回来,朱有容连忙上前问道,“允熥,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朱允熥露出灿烂的笑容,“大姐,我要夺嫡呢!就去和皇祖父吵了一下,让他知道我才是嫡子!”

朱有龄立刻说道,“本就是如此!允熥才是嫡子,那人就是妾生子,凭何敢和允熥来争?”

朱有容却吓了一跳,非常担心,“这些话岂能乱说!”

看着满面忧色的大姐,朱允熥宽慰道:“大姐不用怕,我在皇祖父跟前都说了,也没见着皇祖父怎么样?不用怕,这皇位若我不争,以后我们定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朱有容一惊,“允熥,他不敢如此吧?”

不敢?

历史上这位很多人眼里的仁孝之君,对自家人下手那叫一个狠辣。囚禁周王、逼死湘王,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因罪废为庶人,岷王朱楩有罪,废为庶人,流放漳州。

他不是削藩,是把自家人往死里逼。

皇叔们都能往死里逼,更何况朱允熥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嫡子呢。要不是丢了江山社稷,说不定建文帝在削藩之后就要收拾‘吴王朱允熥’了。

为了不要落得和历史上的吴王一个下场,这皇位他争定了!

回到乾清宫的老朱抱着马皇后的画像诉苦,“妹子,老大到了你那了吧?你见到了他,就狠狠的收拾他。你说他咋那么狠的心,就舍得抛下咱?”

抹了一把泪,老朱继续唠叨着,“你说说他不孝也就罢了,你看看允熥,允熥给他教成了什么样?”

“妹子,你说老大他中意的,还是允熥对吧?要不他没事和允熥说那些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