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练武场高台上,宁枭正站在上方,巡视操练的将士。

高台上可一览军中各处。

不远处,恍惚有一抹红影飘过。

定睛一看,什么也没有。

想来是看错了。

秦烟被追上的两人拖入一旁的营帐。

这间恰好是伙房,几个伙夫和来人对上眼,有些发愣。

几人看了看衣衫不整的女子,士兵骂咧让他们滚出去,伙夫生怕挨打,立马出去。

明明宁枭就在那里。

明明就差几步,她就能到。

她面如死灰,眼睁睁看着两人脱了裤子过来。

头顶的帘帐挡住了天,一如她的自由,她生下来便没有自由。

眼角一滴清泪划过,她绝望闭上眼,想要咬舌自尽。

外间传来光亮,一道高大的身躯立在门边。

看着屋内光景,他肃声道,“本将的营中,没有侮辱女人的士兵。”

闻言,两人如遭雷击。

万万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他。

他们立即站起,默契跪下,“将军误会!是此女勾引我们在先!”

“勾引?”

宁枭低低一笑,彻底对两人失望。“来人,带下去,乱棍打死。”

“将军!冤枉啊,都是她!都是这毒妇设计陷害我们。”

宁枭阴沉下脸,原先还想给两人求情的将士见此,不敢耽搁,立即把他们架出去。

二人一路嚎叫求情,丝毫无用。

眼前这幕,谁错在先一眼便知。

一旁的伙夫伸长了脖子看,只听冷冷的男声传来,“再看你们也去受刑。”

帘外围观的登时散个干净。

寂静帐中,她就那般静静躺在那,失了所有生机。

他踱步到她身边。

秦烟默然望着头顶,眼里不带任何希望。

他讽刺道,“方才跑得不是挺有劲吗?现在怎么跟个死人一般。”

原来,他看到了。

却装作没看见。

秦烟笑自己如小丑,方才竟然把机会寄予他?

宁枭居高临下,视线扫过她身子。

脸颊肿起,浑身乌青,薄裳早就破损不已,仅剩的布条掩住她最后的尊严。

不由得感慨她命真大。

“将军若瞧不上,不如就此了结我。也好过任人欺辱。”

察觉到那股打量,审视的、如看货物的眼神,她倦了,觉得在北漠的日子度日如年。

“想死?桌上有菜刀,你可以自行了断。”

他静默站在一旁,冷面无情,像判官一语定人生死。

秦烟这才把目光移向他。

颀长的身躯,宽肩阔胸,面容硬朗,眼眸似刃,除了冷意和淡漠再无其他。

模样挺招女人喜欢,说出来的却话似寒冰。

秦烟艰难撑着地起身,她拿起菜刀,深深看了他一眼,要把他记在心里,做鬼也不能放过!

“死之前,我还是奉劝你一句。”

宁枭眼含兴致,示意她继续。

秦烟深吸口气,“你们北漠人粗暴、与野人无异,别妄想可以冲破长城,踏平南胤!明日宛城一战,定会大败!”

说完,她眼一狠,使出最后一分力割破喉咙。

手上蓦然一痛,菜刀哐当落地。

她的手仍震颤不已。

宁枭眼中射来狠戾的光,一把抓住她的手,“终于承认了?我等得好久。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想让你亲眼看看,明日之战,到底孰胜孰负。”

他把她丢进自己帐里,让昨日的**给她洗干净,别脏了他的营帐。

她的话激怒了宁枭。

明日,他一定让她知道,北漠大军是如何击退南胤的!

秦烟的双手仍被束缚着,嘴里也被塞了抹布。

几名女子为她脱去身上的衣裳,污渍血渍交叠,粘在身上,她忍着生疼剥落每一处。

那已经不能称作衣裳,顶多是几块破布。

肌肤上血迹斑斑,满身的青紫看得几人心惊。

不由更加惧怕宁枭,对他的吩咐不敢怠慢,仔细替秦烟清洗。

泡在盛满温水的浴桶里,秦烟长舒了口气。

宁枭上了她的当。

激将法,不论他是否识破,总之是在意的。

先前她本一心求死,但宁枭的到来还是让她犹豫了。

便想到了这个法子,不成功便成仁。

宁枭祖上功绩卓著,他承袭爵位,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证明自己的实力。

南胤,无疑是他打响名声之战最好的选择。

一个月前,他向南胤皇帝下了战书,说要在一月后连攻三城。

宁家的名头,皇帝早有耳闻,年轻时也曾与宁枭的父亲对战,然都是平手。

这小子一上位便想拿他们开刀,甚至大言不惭放下狠话。

他只能派出太子迎敌,正好看看太子的能力在哪。

秦烟,便是云知行的另一步棋。

眼下看来,她没能如他所愿。

宁枭明知她身份,还把她放在营里,显然十分自信北漠的实力。

明日开战在即,她想是否能收集情报送去。

哪怕只是帮上太子一点……

宁枭跟军中副将议论了整整一日,明日便是他对战南胤的首战,务必做好一切布置。

北漠朝廷无数双眼睛盯着,指着他犯错,哪怕一分一毫,也有人借机参他一笔!

那些昏庸老臣不知边防军事,只看重条条框框。

着实无趣得紧。

回到帐中已是半夜,行军床安放在大帐另一边,床上躺着个人,似已歇下。

帐外的士兵说她不曾外出过。

宁枭看了一眼,未加理会。

连绵的军帐似一条卧龙起伏。

最边缘的地方,有一**招来两只信鸽,快速将信笺绑在鸽子腿。随即鸽子飞远,一只往北、一只向南,一切似未发生过。

她绕过巡逻士兵,潜回主帐边,两个士兵守在外面。

不远处有火盆被打翻发出异动,其中一个士兵立即赶去查看。

接着,石子砸过剩下一名士兵的头,他立即挥剑向着石子扔来的方向查看。

**借机溜入帐中。

最中间的榻上,宁枭正安眠。

她悄悄走到角落的行军床,翻出床下的衣服换了,把身上红裙藏在被子里。

随后把抹布塞嘴里,拿出绳结用嘴给自己绑上,一切和之前一样。

全程注意着上方动静,生怕他醒来。

翌日天未亮,北漠士兵集结。

宁枭醒来时,她已安然端坐床前,和昨日求死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不再看她,让士兵进来为他穿戴盔甲,随后拿上长枪出发。

走之前叮嘱士兵把她一道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