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禹行手旁放着厚厚一摞文件,其中一份是摊开的。
他头也没抬,只是淡淡问,“去哪?”
苏尔坐在冷气里感到无所适从,说了乔敏家的住址。
周禹行命司机开了车。
后面那辆明显是保镖车,前车走了,后车不疾不徐跟上。
再后面还有车子尾随,狗仔们锲而不舍的。
苏尔下意识看了一下后视镜。
周禹行的视线从文件上移开,扫了她一眼。少许开口,“老刘,叮嘱一下后面的车。”
“好的,景少。”司机老刘听命,立马拨了通电话,“有记者跟着,处理一下,另外,景少不喜欢车牌号被拍。”
办事干脆利落,苏尔看在眼里,敏锐发现老刘把控方向盘的手有老茧,心知肚明了。
可不是简单的司机,想来身手了得。
许是常年跟着周禹行的,学得跟他一样冷冰冰。
苏尔心想,能比周禹行的身手还厉害吗?想当初她遇上危险那次,他生生是一人挑了二十人没在话下。
很快,尾随的记者车不见了。
这期间周禹行始终在处理文件,像是身边女人不存在似的。
苏尔坐在车上别提多别扭了,下意识看了身边的周禹行一眼。他靠着车座,右腿优雅地叠放在左腿上,摊着文件,抬手签字时,衬衫上的袖扣隐隐闪耀一下。
微弱的光亮落在他的眉骨之上,俊美无俦。
“想说什么?”冷不丁的,周禹行开口。
车子隔音效果极佳,就显得车内极其安静。男人的嗓音淡而沉,不怒自威,可又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出了奇的蛊惑。
苏尔收回目光,说了句,“今天谢谢你……景少。”
周禹行执笔的动作微微一滞,再开口时有几分嘲弄,“车都走出几条街了才想起道谢吗?”
“今天这种情况,我是真心感谢景少的。”
“谢字不必提。”周禹行面色又恢复如常,“毕竟我想要的也不是苏小姐的感谢。”
苏尔又想起他的三天之约。
临近了。
苏尔觉得透不过气,是那种闷到难受,又心惶到不安,从未有过的不安。
“听说……”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路,她开口。
周禹行顿笔,转头看她。
司机老刘是个眼明心明的人,不动声色地将隔音板升起。
顿时成了只有她和他的封闭空间。
苏尔对上他的目光,问,“当时伍爷是接到了一通电话……”
这是乔敏之后打探出来的具体消息,说是伍爷刚开始没想求景少出手,那么高位置的人他哪能够得到?
“当时伍爷一听对方是周禹行本尊,吓得腿都抖了。”乔敏将查到的事都跟苏尔说了。
也别怪伍爷紧张,像是周禹行这种人向来都是通过别人的嘴和手办事,自己极少露面,却是一个电话直接打给他。
周禹行将文件一阖,“是我打的。”
苏尔只觉头一忽悠,像是被人从后面闷了一棍子似的。
他凝视她,“有些闲事不该他管。”
“我们苏家到底欠了你什么?”
曾经对她那么好的人,豁出命都要护她周全的人怎么就变了?
眼前这张脸的冰冷,就跟当年跟她父亲决绝时的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周禹行的眉梢似有冷笑,“看来,苏冀远什么都没跟你说,许是怕损了慈父的形象?”他顿了顿,再开口语气森冷,“苏家欠我的,用十个你来填都填不满。”
苏尔头皮一紧,“什么?”
“不过,十个倒不必,一个你就够了。”周禹行忽地凑近她,似笑非笑,目光顺着她的脸颊游弋到她的红唇上,“你就当我见色起意,想要你罢了。”
他压得近,男性冷冽的气息席卷而来,她的后背紧紧贴着后座,避不开。
都说他是无欲无情的佛子,就连身上气息都不沾染一丝尘埃之气,可苏尔看得清楚,他眸底深处有深沉而强烈的欲望在涌动,那欲望就跟洪水,将人吞噬湮没,而他自己却始终能够岿然不动。
车子就在这时停了。
到地方了。
苏尔唯一的念头就是想下车,她避开男人的气息,刚要开车门,却在瞧了一眼车窗后浑身一僵。
车门就迟迟没打开。
周禹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状嘴角微微一挑。
竟是周皓。
比他们先找到了乔敏这里,停好车后就瞧见了周禹行的车,朝着这边过来了。
苏尔有一瞬的紧张。
可为什么紧张自己都说不出来,她不是做了亏心事的那个,本该大大方方走下车,顺便踹上周皓一脚。
可她下意识喃喃,“开车……”
“晚了。”周禹行嗓音慵懒,不疾不徐的。
根本没有避嫌的架势。
于是,苏尔就眼睁睁地看着周皓越走越近,直到车门前。
“叩叩叩”,敲了三下。
在车窗落下的瞬间,苏尔条件发射地扯过周禹行搭在一旁的西装外套,猛地将头一蒙。周禹行伸手顺势将她往怀里一拉,她就结结实实地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车窗微开,露出了周禹行半张脸。
周皓惊讶,“小叔?还真是你啊,你怎么来这了?”
说完顺势往车内瞧了一眼。
车窗开得有限,地下车库的光线又不足,周皓就只能隐约瞧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