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二天起身的时候,苏棠隐隐觉得身上无力,摸了摸额头才意识到自己是发烧了。

也不知道是昨天秦峫太过粗鲁,还是白芷没关门让她着了风的缘故。

可她不敢歇着,强撑着起身梳妆,惦记着今日是将军府来人下定的日子,她装扮的十分简单,不敢有丝毫明艳之处。

出门的时候她下意识往金姨娘的屋子看了一眼,其实心里是知道人不在的,今日是苏家的大日子,金姨娘必定要去夫人身边伺候,不知道会不会被磋磨。

她脚下不自觉加快了速度,想着早一些去夫人的惠园,若当真有什么岔子,她在那里也好替金姨娘转圜。

可她刚要出门白芷就先一步推门进来了,一向鼻孔看人的人,此时竟然满脸堆笑:“我来的真是巧,再晚一步姑娘就要出门了。”

苏棠身上昨日被指甲划出来的痕迹还隐隐作痛,此时再见她不自觉生了几分警惕,面上却分毫未露:“白芷姑娘怎么来了这里?可是大姐姐要见我?”

“不是不是,”白芷目光闪了闪,将一个盒子递了过去,“大姑娘今日情形又不大好,歇着呢,只是心里惦记着七姑娘,让我收拾了些精巧的首饰送过来。”

苏棠越发惊讶,苏玉卿虽然不是小气的人,可素来是看不见旁人的难处的,这般特意送首饰......莫非是昨天遣了白芷来看,知道她昨日遭了罪,在弥补她吗?

她心口五味杂陈,却有些不想接,白芷却不给她时间考虑,将盒子往她怀里一塞,抬脚就走了。

晖儿眼巴巴的看着盒子:“姑娘,我们要不要打开看看?”

苏棠并没有这个心思,虽说在苏家被欺压惯了,可此时拿着这些东西,她仍旧觉得屈辱。

“还是先去给夫人请安吧,不要坏了礼数。”

晖儿连忙答应一声,将首饰盒子收进了屋子,快步追了出来,跟在苏棠身后往外走,却没走两步就再次被人拦住了去路。

夫人身边的月琴娘子带着几个下人迎面走了过来,看见苏棠连头都没点便径自笑开:“七姑娘大喜,将军府来人接亲了。”

苏棠被这忽然冒出来的话砸懵了,将军府来接亲?

“陈娘子莫不是在说笑?今日只是下定,按规矩下定之后还要请期,如何能今日接人?”

月琴娘子打量她一眼,笑的意味深长:“结两姓之好自是如此,可若是抬个妾室过门,就不必如此麻烦了。”

苏棠耳边轰隆隆作响,这月琴话里的意思,莫不是今日她就要被抬去将军府?

想起秦峫那张杀神似的脸,她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说好了她会好晚苏玉卿一天过门,怎么忽然就提前了这么多?

她心里不安的厉害,强自镇定着周旋:“怎么会忽然提前?我倒是没什么,可大姐姐和秦将军的婚约是早就定下的,如今若是我先一步过门,外头怕是会传出来什么闲话......”

“七姑娘多虑了,”月琴娘子笑的十分敷衍,“大姑娘体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最近忽然病重,将军府虽然恼怒,可也体恤她,已经允了让姑娘你先过门的事,所以七姑娘还是快些装扮吧。”

苏棠的指尖不自觉掐进了掌心,恍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白芷会送那一盒子首饰过来,那的确是弥补,却不是为了她昨天的委屈,而是今天的利用。

苏玉卿知道她受伤了,所以更不想嫁了,可拖延婚期势必会惹怒将军府,于是她就成了那个替罪羊。

苏棠想的浑身发冷,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若是被盛怒的秦峫带回去会遭遇什么。

她强自冷静下来,她不能认命,就算要过门也不能是今天:“我想去见见夫人......”

“不必了,”月琴娘子虽然脸上带笑,动作间却十分不客气的挡住了门口,“今日将军府的聘礼太多,夫人忙着清点,属实没有功夫理会姑娘的小事。”

小事?

虽然素来知道苏夫人不将他们母女当人看,可此时亲耳听到她这般毫不遮掩的羞辱,苏棠还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她抬眼看着月琴娘子,大约是眼神里透露了些什么,月琴警惕起来,几个下人立刻上前一步,将门口死死堵住,不给苏棠半分离开的可能。

“七姑娘,装扮吧,夫人说了,待会儿你就随将军府的人回去。”

苏棠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接跟着将军府的人回去?

虽说妾室是没有体面的,可至少该给她一顶轿子。

苏夫人这是怕她早一步进了将军府,在那边站稳脚跟,所以要先绝了她的后路。

娘家都轻贱的女子,在夫家如何立足?

饶是她再怎么隐忍此刻也多了几分愤怒:“夫人她......”

“今日金姨娘伺候的很是不用心,”月琴忽然高亢着语调打断了她,“竟然摔坏了夫人最爱的镯子,七姑娘,你素来懂规矩,你来说说,该如何处置?”

苏棠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苏夫人当真恶毒,不止狠狠扎了她一刀,还要堵住她的嘴,让她连疼都不敢喊。

指甲死死掐进掌心,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苏棠心口百般情绪翻涌,最终却还是垂下了眼睛。

“还请夫人看在苏棠今日离家的份上,饶过姨娘。”

月琴得意一笑,脸上挂着毫不遮掩的轻蔑:“夫人也是这么说呢,所以只让人在后院跪两个时辰,小惩大诫。”

两个时辰?

苏棠看了眼天色,明知道金姨娘有病在身,还要她跪那么久......

而且,两个时辰,将军府下定的人不可能在苏家呆那么久,苏夫人这是连给她们母女道别的机会都不肯。

她不是正妻,是没有回门日的,这一走可能几年都见不到了。

孙清兰,你非要把事情做绝吗?

掌心的血迹逐渐浸透帕子,红的几近刺目。

苏棠死死咬着牙,她本想各取所需,好聚好散,可这对母女却是半分生路都不肯给她留下,既然如此,她就偏不让她们如意,她要夺走她们的青云梯,她要收服秦峫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