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夫人,今日是你的八十大寿,老爷与你举案齐眉,如今更是一早就去了寺庙为你祈福!”
丫鬟尘月扶着老夫人上了马车,马车摇摇晃晃朝城外驶去。
江纾姩低笑不语,略带褶皱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以往每年生辰他都会去青云庙祈福。
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在寺庙门口,江纾姩被尘月扶着下了马车,刚准备推门进去,却听到了里面极致暧昧的对话。
“老爷,她只是江家的养女,我们的儿子已经二十了,难道你忍心看着我们的子女不见光的活着吗?”
“那老不死的如今只是苟延残喘,中毒至深,无药可解,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玥儿再等等,我不会让你跟孩子受苦!”
“等她一走,我便八抬大轿娶你进门,日后整个府里,你说了算!”
“老爷,你真好!”
两道声音极其的熟悉,一个是她此生最爱的人,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江琳玥。
养女,儿子,
这两个词深深刺进她的心脏。
每个月账上都有一笔钱支出,她问过周宏,他只说看到城南贫民窟那些可怜人,每个月都会主动支出一部分捐出去。
没成想,这笔钱却用在了包养外室的女人身上。
二人什么时候的勾搭在一起的?
八十多年,她居然不知。
江纾姩胸口郁结,怒气翻涌,一口黑血吐出,口腔里充斥着铁锈味。
苍白的唇染的鲜红,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风轻轻扬起她的长发,整个人显得破碎而凄凉。
随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耳边是尘月焦急急切的声音。
“夫人,你醒醒......”
............
“小姐,快醒醒!”
江纾姩被吵的头疼,她缓缓睁眼,入眼的是梨木雕花床。
蓦地,脑海里翻涌起无数记忆,胸口刺骨的疼......
她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又看了看四周......
这是她未出阁时的屋子,尘月正一脸着急的望着她。
“小姐,今日可是你的及笄之礼,老爷和夫人正在准备,你快些起床洗漱,今日也要将那些京城贵女通通碾压!”
及笄之礼,
听着尘月的话,江纾姩只觉得这一幕好熟悉。
......
她重生了。
八十年前,她的及笄礼,也是在这一天,她被刑部侍郎之子周宏深深吸引,殊不知,这只是阴谋的开始。
将军府位高权重,为免皇帝猜忌,她在父亲江文康的劝说下,主动下嫁周家,做起了贤妻良母。
操劳了一辈子,不得自由,她以为只要做个乖乖女,相夫教子,便会夫妻和睦,相守一生。
不曾想,最后却落得为她人做嫁衣的下场............
她冷冷一笑,收起眼底的戾气,紧攥着掌心,任由指甲深深嵌入手掌。
这一次,她要遵循本心,不谈恋爱只搞事业,做那人上人!
尘月被她的的表情吓到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波涛汹涌。
“小,小姐,你怎么了?”
尘月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江纾姩敛下情绪,冲她勾唇一笑:“没事,把那件红色仙鹤长纱裙拿过来!”
尘月见状微微一愣,疑惑出声:“小姐,你不是向来不喜欢这种艳丽的颜色吗?”
江纾姩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让尘月闭了嘴,乖乖将衣服拿出来。
以前,她听信江琳玥的话,穿着淡雅,头饰单一,没少给家人丢脸,她唯一信任的好姐妹却是隐藏在身边最毒的那把利剑。
当江纾姩穿上那件红色衣服时,尘月眼底露出惊羡的目光。
“小姐眼光真好,穿上这一身更加漂亮!我若是个男人,定要把小姐娶回家!”
对于尘月的话,江纾姩没有多说,上一世她贴心照顾自己,只是,直到最后也不知,尘月究竟是不是真的忠于自己。
就在这时,一道娇笑声传来。
“姐姐,父亲和母亲已经等很久了,今日可是你的及笄之礼,莫要惹他们生气!”
江琳玥刚走进来,当看到眼前人时,眼底满是惊诧,说出的话也戛然而止。
江纾姩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眼底的怒气一闪而逝。
直到临死前她才知自己只是江家的养女,这一生,都活在别人编织的谎言中。
可笑,可悲......
“姐姐,你怎么**娘亲准备的衣服,若是被父亲知道,肯定又要对你说教一番!”
江琳玥眼底闪过嫉妒,说话声不自觉加大几分。
江纾姩看着那件白色襦裙,心中冷笑,前世,及笄礼上,她穿了那件白色衣服,衣服里却被下了药。
宴会途中,她热意难减,当众退席,半路却遇到了周宏,二人夜色幽会的消息瞬间传遍大街小巷。
父亲大怒,罚她禁闭,谁知消息越传越涌,刑部侍郎没办法,主动上门提亲。
如今将军府蒸蒸日上,有些人看红了眼,除了嫉妒,那只剩忌惮了。
江纾姩不着痕迹的避开她触碰的手,语气淡淡:“时间不早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又要挨训了!”
“我虽喜欢白色,但妹妹若是喜欢,今日就送给你,今日虽然是我的及笄之礼,但也不能让妹妹受委屈!”
江纾姩抓起白色衣服,给尘月一个眼神,后者就去门口守着。
“姐姐,这样不好吧!”
江琳玥犹豫着,但抓着白色的衣服不松手,满心满眼看着那件白色月牙衣服,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欢喜。
江纾姩将她的一切表情尽收眼底。
“这有什么,我的就是你的,妹妹我可是一次都没有穿,难不成你这是嫌弃我!”
说话间,江纾姩的眼眶就红了一圈。
江琳玥见状,眼中万分喜爱,灼热的盯着那件白色裙子,假意推脱。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妹妹不收也说不过去了!”
“好,那我帮妹妹换上吧!”
江纾姩眼底闪过一片寒芒。
看来江琳玥不知道这衣服有问题,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下的药。
半个时辰后,一红一白身影从后院款款而来,席上众人皆是一愣,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父亲,母亲!”
江琳玥像一只灵动的蝴蝶跑到父母身边,声音清脆悦耳。
“玥儿,你身上这件衣服......”
江夫人看到她身上的衣服是觉得有些熟悉。
江纾姩闻言,急忙解释:“母亲莫要生气,虽然这衣服是母亲为我准备的,但妹妹喜欢,我便让她拿去穿了,毕竟我们姐妹二人不是外人,我的东西就是妹妹的!”
江纾姩的闻言不大不小,却让在场人都听到,这衣服是母亲准备的,是她自己要穿的,以后出了事可怪不到自己身上。
“胡闹,玥儿,今日是你姐姐的及笄之礼,你怎么能胡来,快去脱掉,还给你姐姐!”
江夫人反应极大,低声呵斥。
“母亲!”
江琳玥被吓了一跳,还想着撒撒娇。
江纾姩却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上前一步将妹妹拉在身后,跪到江夫人面前。
“母亲不要生气,既然妹妹喜欢,就让她穿吧,若是母亲生气,就惩罚女儿吧!”
江夫人脸色沉了又沉,紧紧掐着藏在袖子里的手,皮笑肉不笑道:
“纾姩,你就是太惯着她了,这是母亲给你准备的衣服,今日是你的及笄之礼,莫要让你妹妹捣乱。”
“再说了,你妹妹那么多衣服,总不能抢你这个姐姐的,若是喜欢,母亲再找人给她做就行了。”
“母亲,一件衣服而已,今日妹妹心情好,若是再做,还得等些时日,难不成母亲是嫌弃这衣服给了我,你可放心,这衣服你送过来后,我就让尘月锁在柜子里,女儿可是一次都未穿过。”
江纾姩看着她胸口起伏变大,一双眼睛布满阴沉,脸上笑不出来,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旁的江父打断。
“行了,不就是件衣服,既然玥儿喜欢,穿了就穿了!”
江文康神情不悦的瞪了一眼夫人,后者瞬间闭嘴。
江夫人看向江纾姩时,带着几丝愤恨和狐疑,什么时候,她变得这样巧舌如簧。
江纾姩好似看不到般,直接无视,刚坐下就察觉到一道视线,她缓缓抬眸,与那人四目相对。
昔日回忆尽数袭来,谢忠侯爷之子谢潇,表面桀骜不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实则这一切只不过是假象罢了。
江纾姩冲他微微颔首,也算是打了招呼。
“有趣!”
谢潇拿起杯中酒冲她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太监声突兀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