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别演戏

第二章别演戏

本以为护院可能会拦,没想到竟然很轻松就出了府,也没人跟着。

或许是沈翊存心给我一个下马威,看没人拦我如何收场。

这样挺好的,倒是方便了我。

多年不穿这样单薄的衣裳,又没车坐,一出门我就冻得缩手缩脚。

直到手和脸都快冻麻了,才算是来到了青荇的住处。

这里是一个清净的小民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收拾得也很干净。

进院子后,我放下包裹,收拾床褥。

因知道我可能要来,即便他人不在家里火盆也是烧着的,不曾扑灭。

小小的火盆比不上沈府的熏笼温暖宜人,却叫人从心里发热。

我坐了一会儿,眼见着离青荇回来还有些时候,决定找些事做。

多年养尊处优,已不太会烧火做饭了,但缝缝补补还是可以的。

我寻出针线箩,找到需要修补的衣裳,一针一线仔细缝了起来。

天渐渐黑了,我点亮油灯。

和沈府的明亮灯台不一样,油灯的光很弱,烟也有些熏人。

我努力适应。

以后要过的就是这种寻常日子,早些习惯比较好。

直到夜深,一个人影晃落在我手中的衣服上。

我只当是青荇回了,笑着抬头。

在看清来人后,笑容凝固在脸上。

沈翊面无表情看着我。

我震惊不已:

「你怎么…」

不等我说完话,沈翊拽着我往外拖。

我的力气根本拗不过他,就这样被强行塞进车里,带回了沈府。

沈翊沉着脸把我拽回了正院,呵斥让我换下衣服。

我知道自己此时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只能照办。

时隔多年,沈翊久违地留在了正院用饭。

我们都没说话,只有偶尔碗筷碰撞发出的轻轻声响。

虽没什么胃口,饭还是要吃的,肚里那个不能挨饿。

饭菜撤下后,又是端茶上来。

我却没动。

沈翊问我怎么不喝。

我轻声道:

「我听人说,怀孕了不能喝这种茶。」

沈翊把茶盏重重顿在桌上,语气冰寒。

「别再演这种拙劣的戏,听懂了没?」

我为难:

「可是,我真不是演戏…」

沈翊眼皮一跳,命人请大夫来。

没多久大夫就到了。

我坦然让他诊脉。

大夫仔细诊断,面带笑容跪下讨赏:

「恭喜老爷,夫人的确是有喜了。」

沈翊打发走大夫后,背对着我出了许久的神。

我意识到气氛越来越压抑,想要退开。

他忽然回身,掐住我的脖子猛地按到了床上。

「你居然真的和他睡了?」

沈翊的眼睛红得可怕。

真是个奇怪的问题。

他把人送到我面前,不就是让我睡的吗?

事已至此,我不想多费口舌,木然道:

「是。所以我不是在和你闹,放我走吧。」

沈翊慢慢松了手,表情复杂晦暗。

我找不到言语形容他的眼神。

有愤怒,有茫然,有刺痛,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又重复了一遍:

「放我走吧。」

这些年的我,就像浸泡在琉璃瓶中的无根之花。

从底往上一点点腐烂,快要到顶。

即便只有一瞬,我也想砸碎瓶子,重浴日光与风。

哪怕代价是一瞬后彻底枯萎,被碾得粉碎。

大概是从房中痕迹判断出发生了什么。

没多久,青荇主动上了门。

他跪在沈翊跟前,把一切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求他开恩成全。

「沈老爷后宅美人成群,各个年轻娇艳,并非缺夫人不可。」

「这么多年都不曾同寝,想是夫妻恩情已尽,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和俊美秾丽的沈翊不同,青荇的眉眼轮廓都是清淡的,像清晨的云。

二人对峙的情形,如一池清泉,映照漫天火霞。

沈翊久久看着青荇,又看了一眼我。

他终于开了口。

「你一个戏子,并不当红,也没有别的谋生之道。」

「她身子不好,每逢秋冬都需用到大量玉参汤,只这一样,你供得起几年?」

「在我这边至少衣食无忧,跟着你就是死路一条。」

「你若真对她有情,就该掂量掂量自己,而不是什么都不考虑就让她怀孕,怂恿她私奔」

这些话让我心头微震,看向沈翊。

青荇没有回避沈翊寒冷锋利的目光,温和而坚定道:

「我虽不是什么红角儿,却有幸得了几位贵人赏识馈赠,且无浪费恶习,多年来买房置地,攒下了一些家私」

「这份家业自然不能和沈府比,但足够她的汤药衣食,也能做生意养家糊口。」

「听沈老爷口风也是关心夫人的,为何不放手给她幸福呢?」

我忽然发现,沈翊搭在椅上的手,隐隐浮现青筋。

下意识再看向他的脸,却是平静依旧。

沈翊说要好好考虑,让青荇过几天再来。

可青荇才走,沈翊就翻了脸。

他把我软禁了起来。

并对护院们下令不许青荇再靠近沈府一步,见到就往死里打。

我崩溃质问,他也只是冷冷道。

「戏子无情,他们这种人惯会骗人,你经的男人少自然会上当。」

「你如今年岁大了,没有任何价值,他能喜欢你什么?」

我想到了什么,浑身颤抖:

「你不放我走,是不是想等这事风头过去,再悄悄把我沉塘?」

沈翊皱眉:

「别胡思乱想,好好养胎,把孩子生下来。」

我难以置信:

「在这里生下来?那孩子算谁的?」

沈翊平静道:

「算我的。」

我震惊了。

没想到沈翊接下来的话更是石破天惊:

「府里没有其他孩子,无论你肚子里这个是男是女,都是未来家主,保你余生有靠。」

「往后安心做你的沈夫人,不许再提起那戏子半个字,否则我就除了这个孽种。」

我直直看着他,声音发颤:

「为什么要这么做到这一步?你到底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