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时,我陷入深深的梦魇。
看见漫天火光,而百姓在四处逃窜,男人的哀嚎,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哭泣。
突然,我听见脚步声,然后凭本能拦下那只朝我伸过来的手,低声问:
「谁?」
「我来给你送药。」
睁开眼便看见陆则序端着药走进来,还递给我一瓶药膏。
我接过汤药一口闷就喝完,顺势脱掉外衣拿起药膏就给手臂涂药。
他的目光落在我**在外的肩膀上。
那有一道明显的茧痕。
只有经常挽挎箭箙才会使皮肤变得生硬粗糙。
「阿棠,你…」
我扯了扯嘴角,淡然开口说道:「王爷,我晕倒的时候,不是你替我处理的伤口吗?该看的不该看的你应该都看了。」
听到这话,陆则序耳根渐渐染上红晕:「形势所迫。我蒙着眼的,并未仔细看。而且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不必,我并非是讲究这些的人。」
陆则序低下头小声嘟囔:「我反倒希望你讲究一些。」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抬起头,眼眸中带着担忧。
「你肩上…」
我知道他是想问我习武的事情。
女子不可入仕,不可拜将,不可封王。
这道旨意一开始就是冲我来的,而我身上的痕迹道道都是在抗旨。
我坦然接住他的目光,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讲出:「近些年,我一直…」
我想向他坦白一切,但陆则序却开口打断我的话:
「在宫里,你也没有放弃练武?阿棠,我会替你很保守秘密的,嘴很严的,你千万不要赶我走。」
我摇了摇头,没立刻反驳他而是继续说:「你和我自小就一起习武,知道我不为权不为财,只为天下百姓能安居能乐业。」
「那你肯定也明白除非我死,不然我不会放下手中的剑。」
说罢,便整理好身上的衣衫,站起身走到陆则序身侧:
「我宁愿死在沙场尸骨无存,也不要死于朝堂那可笑的猜忌中。」
陆则序握住我的手,霎时间眼眶都红了:「阿棠,我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日后我都会尽我所能保护你。」
我将手从他的手掌中抽出,沉默地走出房间。
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我。
这个束缚女子的世道,迟早要被我和千千万万的女子一同掀翻。
房间内,皆是我的心腹。
「将军,那晚你为何不直接让叶虎离去,何必让自己身负重伤。」
「是啊,他们那样子更像是害怕被叶虎出卖。杀掉他的意图比重伤将军更加明显。」
我抬起手,示意他们停下讨论的声音,淡然说道:
「不,叶虎和他们都得死。巽州城内一个叛徒都不能有。更何况他们还为我们送来箭矢。」
然后拿出从叶虎身上搜出来的信件递给他们进行传阅。
庞副将把信快速读完。
「将军,信上的内容你觉得可信吗?」
「半真半假。」
庞副将咧开嘴憨笑了一声:「将军,太复杂了。我听不懂。」
「老庞,我之前说行军作战还得有点墨水,你还不信。现在吃了没文化的亏了吧。」
「老李,你怎么能这样说?还是想和我再比划比划是吧?」
我无奈叹了口气:「听我部署就行。」
从桌上拿起一杳纸,分别发给不同的将士:「按照上面的分工行事,去药库里取出药材,将药材研磨成粉,按比例混合药粉制成香。」
「将军,这是要投毒?」
我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完颜烈的营帐处于我方下游,为何不直接往水中投毒?」
听完他的疑惑,我皱了皱眉:「我们脚踩的土地是属于景国百姓的。为了一时的胜利,就将珍贵的水源破坏,还是欠妥。」
「是属下思虑不周,请将军责罚。」
「无碍。现在你们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等将士纷纷走出房间,我将最后的庞副将留下。
「上次交代你办的事情,办妥了吗?」
「将军你放心,都弄好了。百姓们都非常热情…」
见他打开话匣子就要说个不停,没等我挥手让他出去。
陆则序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不善地看着他。
「少言,多做。」
吓得庞副将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