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回到家的。

明明结婚十年来,我这么努力。

从牛排不知道几分熟,到一点点用坚持和爱心获得继子的接纳。

还有陆屿的认可。

明明一切看起来都很圆满,可就在不经意间,却轰然坍塌。

露出我的人生和婚姻早已千疮百孔的真相。

我甚至在想:

是不是我昨天晚上不出门,就不会被周群的车撞。

我就可以不看到那一幕。

可即使不看,她就不存在吗?

我忽然觉得好累。

连鞋子都没脱,直接躺在沙发上。

沙发上面,立着一只小小的KITTY猫玩偶。

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我把玩偶紧紧抱在怀里,喃喃道:

「点点,这是不是妈妈的报应?」

……

我和陆屿,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在我怀孕的时候,正是陆母施压要陆屿和我离婚。

可能是因为孕期的压抑,点点从出生就很病弱。

可那时候陆子涵突然被查出糖尿病,住进了医院。

每天需要精心照顾,我分身乏术。

她很敏感,从小就知道妈妈在家里的艰难处境。

点点从小就懂事听话,甚至在婴儿时期都不怎么哭。

明明是千金**,却因为我没有时间给她挑选衣服,穿着陆子涵松松垮垮的旧衣服。

我甚至习惯了在一天疲惫回到家时,她一直给我安慰,还对她说:

「哥哥有病,你长大后要照顾哥哥。」

「妈妈不容易,你要乖,要体谅妈妈!」

现在回想起来,我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是我的懦弱害了女儿,连带着女儿短短的生命里,因为我这个妈妈一直在忍耐!

那天,我带着陆子涵和点点去游乐园。

陆子涵突然脸色苍白,一看就是血糖上来了:

「妈妈,我好难受!妹妹她欺负我!」

陆子涵身体不好,出门要带的东西很多,我挎着沉重的妈妈包腰酸背痛。

我连忙翻着包里的胰岛素,越急越找不到。

不由得心焦气躁,破口骂道:

「你明知道哥哥身体不好,为什么不让着哥哥?」

点点眼眶里转着泪,委屈地低下头,双马尾一抽一抽:

「是哥哥非要抢我的棉花糖吃的!」

我随口道:「妈妈再给你买。」

未来,我将无比后悔这句话!

话音未落,陆子涵忽然双目紧闭,晕了过去!

我连忙拨打急救电话,跟着陆子涵上了救护车。

陆子涵送进医院,一番抢救后状况才趋于稳定。

看着病床上熟睡的陆子涵,我忽然想起:

点点呢?

我疯了一样地冲出医院,向游乐场方向跑去!

离得老远,就见到一大群人围在马路中间:

「好可怜,都辨认不出来了。」

「孩子妈妈也太不负责任了!」

我疯狂地拨开人群,在马路中央的,是点点身上穿的那件旧T恤!

已经残破不堪,紧紧黏在地上……

我颤抖着手从地上抓起一把已经被碾碎的血肉,里面混杂着细碎的骨头。

我的点点,这就是我的点点!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声音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耳朵:

「真可怜,之前还看见她哭着找妈妈,一会功夫就被车撞了。」

「天黑,游乐场又偏,司机看不见,也没人发现,还以为小猫小狗,就这么一下下碾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