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丁满脸同情如滔滔江水奔涌而来,想掩饰都来不及:这妞与江云市八字犯冲吧,上班第一天就命运多舛,市局连着好几个月都没大案子了。她倒好,遇上个跳楼的都要选在她刚搬进来的楼房,更要选在她下楼买东西的时候跳下来。啧啧啧,这巅峰运气简直没谁能比得了
潘丁拍了拍沈南宜的肩,一切都尽在不言中,转身督促手下干活去了。
周卫威好不容易压下脸上的烧烫,伸手对沈南宜做了请,说:“沈法医,我先了解一下,待会儿回局里了再慢慢给你做笔录哈。”
沈南宜被周卫威那个“哈”字惹得嘴角弯了弯,先自说道:“我租住在这栋五楼的501.今天下班刚进门就想起要买把螺丝刀,就又下了楼。因为刚搬来,路不熟,我正站单元门口想该怎么走,就听见左手边一声闷响,当时我还以为是有人从楼上扔东西,回头一看就见死者这个样子躺那儿,然后我先打电话报警,又打电话给物管来维持次序,自己再开始检查尸体。”
不愧专业人士,言简意赅,把所有需要说的重点一次性全都说了出来。
周卫威点头,“谢谢沈法医,有什么问题,再联系你,你休息会儿。”
沈南宜客气应了声“不用谢”就走到了一边。
她看周围技侦和刑侦们都各自忙碌,觉得自己的份内事应该暂时告一段落,微微舒了口气,视线落在自己手上戴着的手套。
事出突然,她戴了防雾霾口罩、穿上普通鞋套,拿了一双一次性卫生手套戴上就开始检查尸体,此时手套被血液、脑组织和一些不明言状的浆液黏在一起,非常难受。
沈南宜强压住胃里翻滚的不适感,小心翼翼的脱下一次性卫生手套,将内侧清洁面反卷扔进法医污物箱内,刚将脸上口罩摘下扔掉,突然加快脚步走出警戒线,冲到角落处的垃圾桶,就不可遏止地呕吐起来。
太难受了,那些脑浆、血液、皮肉和人死后肌肉松弛而导致失禁的大小便等等等等,所有的东西和气味都在她脑中晃动,挥之不去,搅得她恶心难受,吐得连胃液都出来了,还止不住胃里的翻腾。
林淮勘察完地面,正准备上楼到天台上去,敏锐的目光察觉到远处那娇柔背影正弯着腰痛苦抽缩,他凝眸看了片刻,皱了皱眉,抬脚走进单元楼。
老旧小区的天台一般都是被遗忘的公共区域,鲜少有人会来,物业打扫也很少顾及这个地方。
死者从楼梯间到栏杆的一串脚步在陈旧积灰中清晰可见,天台栏杆上被衣服蹭擦干净的地方,无疑就是死者跳下的地点。
不远处的地上有零星的烟头和易拉罐蒙着厚厚的积灰,一看就是遗留此处很久的垃圾。
林淮蹲下去仔细查看地上和栏杆上留下的痕迹。良久,问摄侦:“该拍的地方都拍了?”
摄侦答得爽快:“只多不少。”
勘察完现场,再看着人收拾好尸体,天光已经完全消失,回到市局,各科室人员抓紧时间清理自己手头的勘察资料。
晚十点,市局刑侦大队和技侦科聚在一起开案情会。
沈南宜轻手轻脚走进会议室,将打印出来的验尸报告递给汪主任,一抬头就见面对投射屏说话的林淮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脚步一滞,迅速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将身形藏在前面同事的身后。
“目前,除了法医查出死者确系高空坠落致死外,还查明了死者并非丽水苑的住户。这一点非常可疑,按照人的心理特征,自杀一般都会选择自己熟悉的环境,更有归属感。可死者却偏偏选在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小区,这不符合人的行为常规性……”
有美女法医在场,周卫威难得智商在线,迅速掐断林淮的话说道:“万一那栋楼里有死者生死相许的新旧情人和他们的私生子呢?”
吴军在一屋子人看**的眼光中捂住自己的脸,**往旁边挪了又挪,摆明一副我不认识他的表情。
林淮皱眉:“这个问题不是你最清楚吗?”
周卫威带人在丽水苑挨家挨户筛查信息几个小时,此时已经累得恨不得躺到会议桌上去,听见这话慌忙站起来申明:“我发誓我不认识死者,怎么可能是她生死相许的情人,更不可能和她有私生子!”
他一边急忙解释,眼睛忍不住就往沈南宜坐的方向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