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一场闹剧使得栖鸾院的气氛降到冰点,大家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陈庶妃被劈头盖脸甩了一巴掌,自然觉得没面子,在位置上悄悄抹着眼泪,杨雨嫣叹了口气,“陈庶妃,你明明知道高侧妃失去孩子,心情悲痛,你断不该拿此事做文章。”

“霜花,去拿欢颜膏。”

霜花很快回来,将欢颜膏递到陈庶妃身后的丫鬟手里。

陈庶妃感恩戴德地跪地谢恩,她只觉得王妃是府上最温和善良的人。

“诸位妹妹也不必在意高侧妃的话,她向来心直口快,并无恶意。王爷心里有数,自然不会薄待任何一位妹妹。”

“谨遵王妃教诲。”众人起身行礼。

杨雨嫣吩咐道:“上茶。”眼神示意丫鬟们为侍妾也搬来凳子坐下。

“清珞,你觉得这茶如何啊?”

杨清珞本想做个透明人,却被王妃突然点名,她心里暗自叹气,是祸躲不过,她站起身恭敬地回道,“回娘娘,婢妾对茶并无研究,只是感觉入口醇厚甘甜,喝完唇齿留香。”

杨雨嫣用帕子捂着嘴轻笑一声,“都是姐妹,何须拘礼,坐着回话便是。”

“诸位妹妹还没有见过清珞吧,这是我杨家的家生子,模样生得不错,我心里挂念王爷身边得有人伺候,便带入府中,幸得王爷甚是宠爱,这几日王爷的心情也因清珞的疏解好了许多。你们要多像清珞这般善解人意,替王爷分忧啊。”

杨清珞登时成为众人目光的聚焦点,脸上硬挤出笑,她就知道杨雨嫣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一字一句像是为自己说话,实则把她推到众人面前,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早就听闻清珞妹妹容貌极佳,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依妾身看,清珞妹妹的鼻子与王妃有些许相仿,王爷许是看中这些才多偏爱清珞妹妹了些。”柳侧妃看着杨清珞笑着说。

杨雨嫣心下有些许不痛快,但脸色依旧温和,她对杨清珞说:“许是这样吧,本宫要提点你几句,虽说你出身卑微,但你已经是王爷的侍妾,就要及时转变自己的身份,莫要因为出身轻视自己。”

杨清珞自然听懂弦外之音,一方面认同王爷是因为她们长相相仿才宠爱自己,另一方面也是提醒她摆正自己的位置。

“婢妾谨遵王妃教诲。”

接下来又闲聊了一阵,杨雨嫣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便称乏了,让诸位妹妹自便。

众人当然有眼力见地纷纷起身告退。

霜花得了王妃指示,用眼神示意杨清珞留下,等到人都离开,将她带到内屋。

“你昨夜在书房伺候的?”

杨清珞低头垂眸,轻声回道:“是,避子汤婢妾已经喝下了。”

“算你识相,过来!”杨雨嫣冷声呵斥。

杨清珞身子微微颤抖,被针刺的感觉太不好受了,十指连心,每一次刺进指甲里都会让杨清珞痛苦万分。

“求您饶了婢妾吧,昨夜王爷看到婢妾的指甲就问了怎么回事,婢妾应付过去了,可若是每次见都带着伤,恐怕王爷会起疑心。”

“你这个小**当上了侍妾就敢这样顶嘴是吗?你还搬出王爷来对付我!真以为自己能脱胎换骨了?做梦!”

“婢妾不敢!请娘娘息怒。”

“住嘴!你这三两重的骨头连婢妾都不配自称,你不要忘了,你是杨家的贱奴。”杨雨嫣完全没有在外人面前的端庄大方,冷漠狰狞布满面孔。

“贱妾谨记娘娘教诲。”杨清珞自知如今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她乖顺地说道。

霜花拿着一个盒子进来,杨雨嫣打开盒子递到杨清珞面前,“吃了它。”

“这是什么?”杨清珞内心警铃大作,她不认为杨雨嫣会给自己吃好东西。

杨雨嫣不耐烦道,“你别这么多话!赶紧吃下去,我绝不会给你生下孩子的机会。”

杨清珞心一沉,恐怕这是绝育的药。

她连连后退,声音颤抖,“不,不要,我不吃......”她要有选择自己生不生的能力,杨雨嫣不能剥夺自己做母亲的机会!

“你们都是死人吗?给我摁住她!”杨雨嫣呵斥道。

身后走出两个婆子,力气很大,将杨清珞摁在地上,其中一人掰开她的嘴,杨清珞奋力挣扎着,霜花拿出药丸走上前准备塞进杨清珞的嘴里。

突然外边传来丫鬟的声音,“娘娘,柳侧妃来了,说有要事向娘娘禀报。”

杨雨嫣只好让众人住手,她整理一下衣衫,换上温和的笑容走出去,“柳侧妃去而复返,是有什么要紧事?”

霜花和几个婆子把杨清珞拉起来,候在一旁,霜花眼神警告杨清珞安静一点。

柳侧妃一进来就看见杨清珞头发凌乱,眼角带泪的模样,但她毕竟出身商贾之家,自小看家里与三教九流之辈打交道,耳濡目染,她自然能看懂什么情况。

她不着痕迹地瞥过,对着杨雨嫣露出笑脸,“又要叨扰娘娘休息了,这份为皇后祝寿的礼品清单妾身拟好了,还请娘娘过目,确定之后妾身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柳家的生意做得很大,财大气粗,每次以王府的名头往外送礼不用从府上的账目出,都是柳侧妃自掏腰包。

杨雨嫣自然乐得高兴,皇后的寿礼定是要花费大价钱,而柳侧妃把事办好,不仅让自己落个好名声,还能让王爷面上有光,说不定会得到王爷赞赏。

王府并不是缺钱,而是王爷素来清廉,这么一大笔钱出去,各院的开支就要紧缩,柳侧妃进入王府,实则在不少花钱的地方帮衬了王府,杨雨嫣一直给柳侧妃几分薄面。

她一边应着,一边快速浏览清单,心里十分满意,这都是名贵的礼物。

“妹妹有心了,这份礼品清单着实不错,辛苦妹妹了。”

“娘娘言重了,为娘娘分忧是妾身的福分。”柳侧妃再次行礼。

她状似无意地看向杨雨嫣身后,“哎?清珞妹妹还在这呢!娘娘未免太过辛劳,还亲自提点新人。”

“本宫也是想让她能更好地伺候王爷,这都是身为王妃应尽的本分。”

柳侧妃目光往下一移,看到杨清珞身上的刺绣,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清珞妹妹衣裳上的寒梅,可是妹妹亲自刺绣吗?这种样式从未在市面上见过。”

“婢妾的祖母是苏州绣娘,在幼时曾教过婢妾,不过时间久了,许多针法已经忘记。”

杨清珞在入杨府前一直学习刺绣,这几年闲来无事就练习不同针法,她的手艺可以媲美专业的绣娘。

“太好了,王妃,妾身正想在外边请来绣娘指点一二,现在有现成的人选了,可否让清珞妹妹教教妾身。”

“她都是些三脚猫功夫,你的手艺要比她强。”杨雨嫣脸色有些难看,但到底不想惹到金主柳侧妃,只好说,“既然柳侧妃瞧得起你,你就先去吧。”

杨清珞行礼之后跟随柳侧妃出了栖鸾院。

“多谢柳侧妃搭救之恩,清珞铭记在心。”杨清珞见四下无人,对柳侧妃感激地说。

柳侧妃没有看她,低声说,“我能救你一次,不一定能救你第二次,剩下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走。”

她明明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是,她想到自己滑胎那天,要是能有人伸出手帮一把,自己也不至于失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