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皇上！！”
“皇上，万万不可啊！！！”
皇帝脸色越发难看。
不可？
他偏要！
就在皇帝准备开口时，沈栖独有的柔和清亮嗓音突然响起。
“因顾将军之失，导致数万将士命丧安南，多少百姓丧夫丧子丧父，家家挂起一片白幡。斩杀顾将军何错有之呢？”
沈栖唇边还带着一抹笑。
朝臣们看着沈栖那一张年轻俊俏的脸，不明白她怎么能说出如此丧良心的话。
如果说朝臣对逐渐昏庸无道的皇帝，是痛心、焦急、愤怒的话。
那对原主，大多数朝臣就是恼恨和瞧不起，认定她是谄上欺下的奸佞小人，只会利用皇帝信任残害忠良。
真不知道沈太傅如此淑人君子，怎么就养出沈栖这么个货色！
朝臣们不敢指责皇帝，就把矛头对准和皇帝狼狈为奸的沈栖。
“此战安南，分明就是赵松之过，你不上折子请杀赵松，反倒构陷顾将军这等为大梁镇守四方的功臣，真真是小人行径！”
徐大人此话一出，朝臣们尽变了脸色。
要完！
虽然众所周知，此战是赵松之过。
但皇帝护赵松跟护儿子似的，摆明要保对方，徐大人这样说赵松，那不就是在拖皇帝下水。
这下事情更棘手了！
皇帝闻言，也确实脸色铁青，正欲发作，又听得沈栖嗤笑一声。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沈栖一脸‘在座各位都是垃圾’嘲讽表情，慢条斯理道：“皇上，徐大人说得也对，顾将军是大梁的功臣，不宜因一战之罪而斩首。”
话音刚落，包括徐大人在内的朝臣尽是背脊一凉——沈栖竟然会说软话，她在憋什么大招？
龙椅上的皇帝更是微微张开嘴，惊愕之情不言而喻。
沈栖在搞什么？
对顾清喊打喊杀的是她，帮顾清求情的还是她？
皇帝这下怒意消减，好奇询问，“那依爱卿所言，该如何是好？”
沈栖抱着象笏一躬身，一脸正直道：“不若削去顾清官爵，贬入奴籍，严加看管。臣与顾清交情甚好，皇上若是放心，大可将顾大将军交给臣照顾。”
朝臣们嘴角一抽。
屁得个交情甚好，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顾清最是看不惯沈栖这种奸佞贼子，两人之前差点在御前打起来。
顾清贬入奴籍再送去沈府，那岂非被沈栖折辱致死。
嘶~
沈栖这是在蓄意报复啊！
好一个沈栖~
好恶毒的心思！
皇帝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摸着下颌一琢磨，“好，就贬顾清入奴籍，即刻送入尚书府。”
哎~
朝臣不是不让他杀顾清吗？
他就如他们的意，不杀人，但可以把人送给沈栖折磨啊！
皇帝这种生物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谁恶心他一时，他能恶心对方一辈子！
“不可啊皇上！”
“那诸位爱卿是想朕即刻将顾清斩首？”
朝臣不说话了。
落到沈栖手里，总比死了要好。
皇帝见朝臣一脸憋屈的样子，心里更是喜欢沈栖。
沈栖真不愧是他的肱骨之臣，瞧瞧，三言两语就帮他解决一个***烦。
到时候顾清若真被磋磨死，那也是沈栖的锅，与他这个皇帝没关系，这样还能保住他一世英名！
“行了，此事到此为止，退朝。”
皇帝爽朗一笑，说着就往后殿走去，打算把这事儿当个笑话一样讲给赵柏月听。
朝臣们则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往外走，瞧见沈栖，厌恶的恨不得离她八丈远。
沈栖并不在意这点小问题，坐上马车赶回尚书府。
其实前几年，原主还和沈太傅住一块，但自打原主被赵柏月拿捏沦为奸臣后，沈太傅就把原主赶出家门，并和原主断绝往来。
原主心里苦，但原主没法说。
刚下马车，沈栖才站稳，管家就匆匆来禀，“老爷，宫里头方才送了个浑身是伤还昏迷不醒的人来。”
“人在哪，请大夫了吗？”
“请了，人放在明堂居，大夫正在给他看伤。”
沈栖微微颔首，走过长廊往明堂居而去，便见顾清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衣衫因受鞭挞之刑而破烂成条缕状，额角烙着罪奴的梅花印。
只他人模样长得好，烙印在脸上倒别有风情。
大夫正俯身在收拾药箱。
“人如何？”
沈栖沉声问。
“五脏受损，外伤颇重，需仔细调养三月才行。”
“何时能醒？”
“喝药之后，今晚便能醒。”
此时府上婢女刚好把药端来，只是顾清嘴唇紧闭，药根本喂不进去。
沈栖看的眉头一皱，干脆上前一步，强捏着顾清的嘴把药灌下去。
随后擦一擦沾了药的手，沈栖挪步到书房，磨墨提笔写下一封信，叫人秘密送到太傅府上。
太傅府内，沈太傅阴沉着脸坐在书房看书。
小厮脚步轻快匆匆进门小声道：“老爷，方才大少爷差人送了封信来。”
“丢掉！”
沈太傅眼睛都没抬一下。
小厮捏着信的手微微一抖，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可是老爷，大少爷离府两年……”
“我叫你丢掉！不，烧掉！”
沈太傅厉目看向小厮，“我太傅府上，没有什么大少爷！”
自打沈栖出生，他就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寄予厚望，为她取名为栖，意为阴阳与五行之和，也是儒家的和。
他望她平安顺遂，鹏程万里。
他精心教养，谆谆告诫，四书五经六艺全方位培养，希望她成为一个‘完美’的人。
却不想，这个曾令他无比骄傲的孩子，而今竟成为朝堂上的蛀虫，成为残贤害善，和皇帝狼狈为奸的贪官污吏。
是他教育无方。
是他对不起先帝嘱托，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大梁百姓啊！
一想起这些，沈太傅就觉得心绞痛，他甚至不止一次怀疑，现而今站在朝堂上的那个沈栖，真是他的孩子吗？
小厮看着沈太傅脸上的痛苦之色，也不敢再说，拎着信就往外退。
人都快消失得没影了，沈太傅却又突然叫住他，语气很是颓靡。
“罢了，拿来给本官看看。”
小厮欢喜的‘哎’一声，赶紧将信封递上，这才舒口气快速离开。
沈太傅盯着信封上“父亲大人亲启”那六个眼熟的字，指腹摩挲着信封边，却迟迟没勇气打开。
小说《沈栖顾清》第二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