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不知道,季新成会怎么想,会不会相信这些流言蜚语?

但,外面沸腾的声音突然就没了,这几句话之后就安静下来了。

季新成做了什么?

好奇间,志远轻手轻脚过来,把门打开“窥探敌情”,外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志远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志远!”宋清柠一急,也跟了出去。

只见远远的,一大帮子人走得浩浩荡荡的。

季新成走在最前面,大胖家叫来的一群妇女走在后面,志远这个小尾巴坠在最后面。

宋清柠赶紧追上去,把志远拽在手里。

一群人倒是把志远忘记了,只追着季新成问,“成子!你要干什么?你们家的惹了事,还要打别人出去不成??”

“成子,你今天敢动我们家人,我上哪都要把这个状给告了!”

大胖娘知道季新成不打女人,但是,生怕季新成是找大胖爹拼命的,一路领着人嚷嚷个不停,直到季新成走过了他们家,才停下来。

季新成是直冲着二流子狗剩去的。

在田坎上找到了人,灌了二两黄汤,正在那摊着肚皮打呼噜,被季新成直接拎了起来,一拳打在肚子上了才醒过来。

季新成的拳头宋清柠上辈子是见识过的,当真跟铁拳一样,她亲眼看见他一拳下去,把门打了个洞……

狗剩挨了这一拳,哭爹喊娘的,嘴里脏话瞬间就飙出来了,结果,腮帮子上挨了狠狠一拳,狗剩惨叫声中突出一口血来,血里直接带了颗牙……

这委实是把周围围观的人给吓住了。

村里打架有,不过是女人们之间扯头发、挠脸,再厉害点的动口咬,这一拳把人牙齿打掉的实在是没见过……

狗剩直到现在才看清楚打他的人是季新成,当即就指着季新成骂,“姓顾的!别仗着你拳头硬你就打人!我要告你去!”

一个清脆又炸裂的童音响起,“呸!你去告啊!你不去告你是怂包!你这是破坏军婚!你要蹲大牢的!”

宋清柠看着在被自己牵着还蹦得老高的志远无语,这小家伙才几岁,怎么懂得这些的?

但这句话还真是管用,狗剩被吓住了,季新成又是一个拳头砸过去,狗剩被打得鬼哭狼嚎,开始嚎叫,“我没有啊!没有睡你媳妇儿,我是吹牛的!”

“帕子也是我捡的,她掉到地上我捡起来的!”

“她胸脯上没有痣,我瞎说的!别打了,瞎说的啊——”

他每嚎一句,季新成就是一拳一脚,再有个志远在一旁吆喝“打死他!打死他”,宋清柠真的担心,在这么打下去,真的会把狗剩打死。

狗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跟烂泥一样,由着季新成踢过来踢过去。

婆婆刘芬也怕出事,上前死死拉住季新成,阻止他再打,对着被打得不成人样的狗剩啐了一口,“让你胡说八道!造谣也是要坐牢的!”

狗剩已经没反应了,季新成的目光从寒剑一样,从狗剩身上猛地转移到来闹事的一堆女人身上,瞪着她们,宛如杀神。

那些女人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有的人还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季新成一张脸宛如黑面神,煞气冲天,只说了一句话:“再有谁胡言乱语,这就是下场!我季新成的拳头,可分不清男女!”

经此一闹,已近黄昏,暮色里,他站在那跟铁塔似的,目光扫过谁,谁都忍不住打冷颤。

围观的村民甚至开始窃窃私语了:“怎么回事?女人的事成子也管?”

“是啊,还要打女人呢!成子不要脸面了吗?”

季新成直接无视这些议论,发完威,黑着张脸,往回去了。

刘芬则在后面善后,毕竟志远咬了人是事实,该赔钱的还是得赔钱,又许诺大胖娘,等会把鸡蛋和奶粉送去,给大胖补充营养。

宋清柠早已经牵着志远提前走了,路上,只见一个绿色上衣的身影在一棵大树后一闪,她上前去看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顾不上那么多,觉得无非是看热闹的人,加紧脚步领着志远回家了,等季新成和婆婆回来,宋清柠已经摆好饭了。

一家子默默吃饭,气氛沉默得令人心悸。

宋清柠偷看了季新成好几眼,季新成脸色始终如一,她也不知道,季新成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晚上,宋清柠在洗澡的时候都还在想着季新成难以捉摸的态度,砰的一下,洗澡间的门被撞开了。

宋清柠惊得赶紧挡住自己,再一看,门外站着的人,是婆婆刘芬……

“咦,你在洗啊,我以为没人。”刘芬说着,目光在她胸前扫过。

宋清柠雪白的胸口,赫然一颗痣。

刘芬把门关上,走了。

宋清柠于是知道,婆婆这误闯,只怕是故意的。

夜幕笼罩,整个村子都静了下来。

该睡觉了,季新成又是迟迟没回房。

宋清柠等得辗转反侧,婆婆看见她胸口的痣以后,会不会跟季新成说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起身去了外间,听得婆婆房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她走上前,耳朵贴在门上听。

是婆婆的声音!

“成子啊,我看啊,狗剩的话未必是假话,你也别瞒我了,你媳妇儿有没有痣你不清楚?”

季新成没有答话。

宋清柠心想,他确实不知道,他还没碰过她呢,他哪里知道?

只听婆婆的声音又在说:“你在外面要护着咱家的名声,硬着头皮打得狗剩不敢胡说,但咱们娘俩自家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刚刚去看了,你媳妇儿确实有颗痣,她要跟狗剩没有腌臜事,狗剩怎么知道?”

“别说了!”季新成一声冷呵。

“这是我不说就行了的吗?你在家的时候,村里人不敢胡说,你走了之后呢?到时候我和你爹只怕被人戳脊梁骨戳得腰都直不起!”

季新成再次沉默了。

“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个儿媳妇我们是要不起了,娶回来跟供祖宗似的供在家里,她还处处不满意,成天家摔盆打碗、指桑骂槐,我们念在你常年不在家,也都忍了,可这事儿是忍不得的!这种事,搁过去是要沉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