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栖噎了一下，他还挺会找重点，“暂时”不过是客气的说法，意思是肯定的。
裴宴清见桑栖没动房卡，不愠不火道：“一千万的金额不大，将近两个月还没敲定投资意向，有隐情？”
呵，他果然拿融资的事来压她。
桑栖不卑不亢：“谈过几家，原本都很有兴趣。但我父亲是法人也是总经理，他的个人征信有些问题。”
裴宴清挑起眼皮剔看着桑栖，不出声等她继续。
桑栖回看他的眼睛：“前几年家里买了套烂尾楼，我父亲性子有些倔，断供了。但他是个负责任有操守的人，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不良记录。”
裴宴清食指划了下额头，语气似有不信：“征信是托词。银行可能会在乎，投资公司大多不会深究这种问题。我猜，你还有隐瞒。”
桑栖正欲开口，会议室门又被敲响。
实业投资部副总张盛走进来：“裴总，有些天磊的情况，需要向您汇报。”
裴宴清坐着没动，甚至没舍得正眼看他。只微微侧了下幽暗的眼珠，示意他继续。
张盛四十多岁，也是公司的元老。面对裴宴清谦恭得很，几乎是立正的姿势：“法人桑天磊在银行借贷黑名单里，他们的工人年龄普遍过高。桑**又强硬表示不愿意更换四十岁以上的员工。”
桑栖立刻向裴宴清解释：“那些员工都是做了十几年的熟练工，中年人学习能力并不差，为了生存他们也更稳定。”
桑家讲情讲义，不会做卸磨杀驴对不起老员工的事。
张盛余光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桌上的房卡，故意带了些不屑的语气：“桑**用小作坊的管理理念，经营有规模的中小型公司，风险有些大啊......”
不等张盛说完，裴宴清忽然如寒霜骤降般瞥了他一眼。
恒温的会议室，忽然有些冷。温度和气压都瞬间降了十度。冷飕飕的无形压力笼罩。
张盛立马闭了嘴，身子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
桑栖坐在裴宴清对面，微垂了头，没再跟着解释。
裴宴清指腹轻点桌面，不留情面还有些狠厉：“浪费了我三分钟，有时间就去做事。”
张盛已经习惯了裴大总裁的苛责和突然发难。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向外退：“是，是，我这就去想解决方案。”
关门的瞬间，透过门缝，又悄悄看了一眼桑栖面前的房卡，眉头微扬。
上个月周年庆的宴会上，裴宴清主动问起桑栖的名字。还站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
裴总什么时候主动关注过哪个女人？
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步棋是下对了。
裴宴清收了脸上的不悦：“我们继续。”
桑栖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睛回答他之前的问题：“前男友故意捣乱，他舅舅是富大银行蓟城分行的副行长。”
以裴宴清的身份，虽然是各大银行追捧的对象。但也没必要因为小情趣，而扰乱和银行高管的关系。
可就算她不说，裴宴清也能很快查出来。到时候更显得自己诚意不足，让他有理由拒绝。
“前男友叫什么？”
桑栖低声：“薛义，薛仁贵的薛，不仁不义的义。”
裴宴清似乎没了再聊下去的兴趣：“知道了，回去等消息吧。”
桑栖心底一颤，预感十分不好。
知道再多说也没有意思，反而会招他厌烦。咬着腮告辞离开。
身后，裴宴清的目光移到桌上静躺的房卡上，眼眸微闪。
会议室门敲响。一个的精瘦男人走进来，远远扔了个U盘给他：“富大银行何禄杰的资料，黑白齐全。”
裴宴清身子未动，单手利落地接住：“辛苦野总。”
王野懒洋洋坐到对面，毫无坐相地翘起二郎腿：“副行长，一个小喽啰，至于您老人家亲自过问。”
裴宴清：“留着送人情。”
王野不怀好意地睨着裴宴清：“刚才在走廊里看见个冷艳大美人儿，长得很像视频里被下药的那个姑娘啊。”
裴宴清两根手指摩挲着U盘：“哦，是吗？”
王野挑起眉，往前探了探身：“我看了八楼的监控，她后来进了你的房间，第二天中午才出来。”
裴宴清勾起唇角，黝黑的眼睛看着王野，似乎很想让他继续问下去：“确实是。”
王野像是被打了鸡血，瞬间精神起来：“这么明显的美人计，你是没忍住，还是将计就计？”
裴宴清似笑非笑：“都有。”
王野眼睛发着贼光，据说男人对把自己破雏的女人会格外刻骨铭心：“动心了？”
裴宴清眼眸深邃了几分：“那倒不至于。”
虽无动心，但好玩。
疏离倔强，冷傲叛逆，不会让他沉迷上瘾。身材妖娆，床事大胆，又不会让他不过瘾。
着实有趣。
......
走出高山大厦，一阵深秋的晚风吹拂，桑栖打了个寒颤，呼出一口淡淡的汽雾，立起了呢子外套的衣领。
当初，为了展示自家产品的质量，还特意给高山资本的周年庆活动免费**糕点。结果，除了后厨和花园，根本没机会入场。
不仅连裴宴清的背影都没看到，反而没两天就收到张盛的拒绝。再之后一路红灯。
她还记得张盛当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天磊的项目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全在桑**身上。”
当时她不明白，现在懂了。
拒了薛义，又忤逆了裴宴清。
她有技术有能力。但好看又只能看，是她的原罪。
那些人说的对，她的性子倔强又死板，确实不适合抛头露面做业务。如果换个人来跑融资，或许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桑栖心里阵阵发寒。是自己拖了公司和家人的后腿。
她一向自信，此时却难受委屈得想哭。
一天没吃东西，脑子里又装着事，回了丽竹苑，桑栖已经没什么气力。
丽竹苑是桑栖两年前买的一个老破小，一直以租养贷。最近为了跑投资方便，才搬过来。
走廊灯坏了小一周，物业还没修。
不隔音不隔味，昏暗中可以闻到邻居做饭的味道。炸鱼的腥腻，腊肉的烟熏味，让空荡荡的胃，更加闷酸难受。
桑栖耷拉着脑袋，摸索着打开门。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挤进来，反手将她按在门厅的墙上，低下头强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