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另一边。

沈卿姐妹跟着舅舅周华的大货车顺利到达粤市。

但是想从粤市到港城,对普通人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仅需要各类繁复的证明材料,相关部门还会卡赴港名额。

因此,各种偷渡生意应运而生。

沈卿原本是打算走正规渠道,可她出来得匆忙,手续不全。

正经去港城这条路行不通,只能冒险偷渡。

周华长期跑粤市,在这边朋友多,消息又灵通,正好认识一个干这行的人。

在他牵线之下,沈卿认识了蛇头阿祖。

两人很快谈好价格和时间。

临出发这几天,为免节外生枝,沈卿姐妹借住在周华跟人合租的房子里。

房子位于棚户区,十几平的地方硬是挤了六个人。

周华每跑一趟长途,都要休息个一天一夜。

趁这个时间,沈卿打算出门兑换几根小黄鱼。

粤市靠近港城,香江人爱在这边开银楼。

银楼就有典当业务,可以兑换黄金。

见她要出门,沈静不放心地想跟着:“卿卿,你要去哪?”

“姐,我出去办点事就回来,你留在这里等我吧。”合租房人多口杂,沈卿没有详说。

而且她的宝贝全藏在空间里,如果有人跟着确实不太方便。

等顺利到港城,再告诉姐姐小黄鱼的事吧。

看着沈卿离开的背影,沈静眸光闪过一抹复杂。

银楼外。

沈卿用两条小黄鱼顺利换到现钞。

一部分付给蛇头阿祖作为人头费,一部分给周华舅舅,算作帮忙的路费。

至于剩下的钱,留下傍身。

很快到了出发的日子。

晚上十二点,南海值班的海警会有十分钟的换班时间。

趁着这短暂的时间,一艘隐藏在月夜里的小艇飞快驶离岸边。

阿祖提前就打点过下一班站岗的海警,就算发现他们的船只,也不会立刻拉响警报。

等到确认追不上的时候,值班的海警才会上报有可疑船只进港的事。

沈卿上了船便趴在快艇的船舷边,神情紧张地盯着海面警报灯。

等小艇驶到安全区域,警报灯也没亮起,她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

按这个速度再过半个小时,她们就能顺利到达港城。

沈卿正欲转身回到驾驶舱,后背却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

“沈卿,去死吧!”

凉嗖嗖的声音同时从后面传过来。

毫无防备加上巨大的力道,沈卿身体往前一栽,眼见就要掉进冰冷漆黑的海面。

她本能地朝四周抓去,竟幸运地勾住船舷,整个人挂在船身上,下半截身子浸入大海,被疾驰的快艇拖着往前。

飞起的浪花不断朝她浇打,腥咸的味道扑面而来。

沈卿仰头,便见平时懦弱胆小的姐姐居高临下站在船上,表情狰狞地盯着她。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卿冷声质问,明明在原主记忆中姐姐和爷爷一样,都是至亲之人。

听到这个问题,沈静狰狞的表情瞬间变得嘲讽无比。

她大笑几声,眉眼渐渐染上疯狂:

“沈卿!最没资格问这个问题的就是你!”

“明明我比你大,爷爷却让你和秦家订娃娃亲!”

“连临终嘱托你的时候,也要把我支开,就怕我抢了你的婚约!”

“你得了一箱小黄鱼却一根都不愿意分给我,但对王小红的舅舅大方得要命,临走居然给了他三百块钱!”

“凭什么呀沈卿?凭什么爷爷只偏心你?凭什么你就能去香江当阔太太,我就只能像个丫鬟一样跟在你身边?”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让你占了?凭什么?”

沈静表情扭曲,倾倒着心中所有的不甘。

下一秒,她目光阴毒地盯向沈卿攀住船舷的双手,抬脚狠狠踹了过去。

“你必须死!你必须死!”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过上好日子!”

这一脚,沈静用了十成的力道。

然而,沈卿动作竟更快。

她松开一只扒着船舷的手,直直朝着沈静踢过来的脚腕抓去,然后用力往下一拉——

“姐姐,要死也要拉上垫背的啊。”

沈卿的声音又轻又冷,仿佛从地狱飘上来。

沈静惊愕得瞪大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脚下的力道扯入海中。

“咚——”

漆黑的海水如同没有实体的巨兽,顷刻间将她吞没。

而沈卿扒着船舷的那只手再坚持不住,整个人也坠入海中。

不过,她腰间早就系上了一根小臂粗细的安全绳。

绳子一头的金属锁扣与船舷连在一起,坠海之后,她拽着绳索又重新回到船上。

刚才故意引诱沈静说那么多话,一方面是替原主解惑,另一方面也是拖延时间,好从空间里拿出安全绳。

驾驶舱内。

阿祖一直背对着两人专心驾驶,加上马达噪音太大,他根本不清楚船尾发生了什么。

看到沈卿裹着毯子,浑身湿漉漉地进来,才惊讶道:“怎么回事?落水了?”

他又往后看了一眼,“诶,你姐姐呢?”

沈卿脸色苍白地摇摇头。

见她这副模样,阿祖自动脑补:“是不是你姐不小心掉海里了?”

偷渡死人是常有的事,干这行的见怪不怪。

沈卿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哎,节哀顺变吧。”阿祖拍拍她肩膀,不过既然人都死了,有些话也不用再瞒着。

“其实你姐从沈市到粤城这一路,一直趁你们停车歇脚的时候,偷偷在留记号。”

“华哥发现以后,没惊动你姐,只是悄悄把记号抹掉了。否则你刚到粤城那天,公安就上门了。”

“华哥怕影响你们姐妹感情,一直没跟你说。”

听到这话,沈卿没多意外。

其实早在挖小黄鱼的那天晚上,听到赵家围墙外的动静,她就开始疑心爷爷临终嘱托的话被人偷听了去。

因为赵家祖宅附近没有别户人家,很少有人会凑巧经过。

所以围墙外的人要么是跟踪她,要么是知道点什么也想过去挖宝。

沈静在爷爷断气那天就在门外,自然是嫌疑最大的。

原本沈卿打算带着姐姐去香江,把小黄鱼分对方一半,然后就分道扬镳。

没想到沈静都等不及到港城,就想致她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