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
6
仓烈身边那个女子我识得,是仓老将军爱将的女儿,名叫付柔。
仓烈八岁为太子哥哥做伴读时我们就相识了。
仓烈在读书上没有天赋,于是十二岁这年要去从军。
看出我的不舍,仓烈笑嘻嘻哄我:
“没关系,等我回来就是小将军了,到时候你也到嫁人的年纪,我去求你父皇赐婚。”
可是两年后萧央带回来一个女子,就是付柔。
仓烈总是叫她小师妹,和她走得很近。
见我生气又来哄我:
“师妹就是妹妹,怎么能和你比,我们是要成婚的。”
宫门被破那天我一直没有等到仓烈出现,心中升起绝望。
可是知道他没死后,我便一直期盼着再见到他。
没想到,他有了更重要的人去保护。
7
我好像生病了,吃不下也睡不着。
每次刚睡着就会被梦魇吓醒,太医说我这是气郁所致。
但是我并不想死,因为不甘心。
每次喝药时,我只要一想到仓烈和他小师妹两人的身影,便能憋着一口气喝到底。
太医开的药能让我每日多睡上几个时辰,但是去梦魇的效果甚微。
有几次半夜惊醒时发现自己缩在一个怀抱里,一时竟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只是那淡淡的龙涎香让我平静下来,沉沉入睡。
我无意间说起,侍女小莲才告诉我。
“陛下每晚都会过来,待到上早朝的时候才离去。”
所以那并不是梦,虽然白日里萧央连身影都没有,但是夜晚他都陪着我。
小莲还说:“姑娘,陛下最近为了你都没好好休息,其实很在意你,你不要再和他闹了。”
在意么,她不知道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萧央如何在意我,我又如何不对他冷脸。
我心中五味杂陈,于是带着小莲出去走走。
御花园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还有女子嬉笑的声音。
一个打扮贵气的女子正在捉蝴蝶玩。
我和小莲驻足在一旁观看。
没想到我们并未打扰,对方却先开口呵斥:
“大胆,何人在此,竟敢惊动我家小姐玩耍!”
对方不是宫中之人说话却如此狂妄,说明身份不一般且是个不好相与的。
我打算带着小莲上前致个歉便离开。
“无意惊扰,希望姑娘见谅,我们这就离开。”
对方却上前拦住我的去路。
“你惊走了我的蝴蝶,就想这样离开吗?”
这御花园的蝴蝶什么时候竟成了她的私有物。
我不禁问道:
“不知姑娘又是何人?”
话音刚落,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
“我家小姐可太后娘娘外甥女,陛下表妹,是要做皇后的人,你也配问吗。”
太后、陛下、皇后,个个都是带着皇室字眼的尊贵人儿。
也提醒着我,我不过是被萧央豢养在这皇宫之中的一只金丝雀。
小莲反应过来,想上前和那打我的丫鬟理论。
却被那女子声音打断。
“表哥你来了。”
那女子像只欢喜的雀儿,飞奔到那明黄色身影身边。
我呆愣在原地,听见那女子换上娇俏的语气说:
“表哥你不知道,这人刚刚对我出言不逊,现在竟然还不对你行礼。”
小莲愤慨的替我辩解,最后只换来萧央轻飘飘的一句,“朕知道了。”
然后他转头带着宠溺的对女子说:
“宁儿你现在是被宠得越发娇纵了,下次再有人对你无理,只需告诉朕,不用你亲自动手。”
“那表哥会替我惩罚她吗。”
“朕当然会。”
我藏在衣袖下的手死死掐着掌心,目送他们去太后宫中用膳的身影。
8
萧央来的时候小莲正在清洗为我敷脸的帕子。
他接过小莲手中的帕子正准备往我脸上放,被我狠狠打开。
“怎么,替你的宁儿出气来了?”
萧央一个眼神宫女便都识趣的退下了。
“宋卿卿,你又在发什么疯?”
萧央摁住我的双手将我圈在怀里,语气不善。
我死命挣扎着。
“我发疯,你再三羞辱我不够,现在甚至纵容她人羞辱我,以后是不是这宫中一个宫女都能来踩上我一脚?!”
我曾经是公主,比那宁儿不知尊贵多少,可是如今却连还口的资格都没有。
甚至连委屈都没有诉说之处。
我猩红着双眼看着眼前之人。
“萧央,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了,往年我都是陪着父皇母后在宫宴上向各位大臣敬酒的。”
萧央抱着我的手一僵,喑哑开口:
“你想参加宫宴是吗,那朕明日便让人开始布置。”
我抱着萧央手臂狠狠咬上去,他终于吃痛松开了我。
我闭上眼无力的说:
“我想参加的是我南诏的宫宴。”
“那朕就按照南诏的制度来办!你还想怎样?”
他是装听不懂还是真听不懂,居然问我还想怎么样。
我抓起桌上的帕子,装药膏的瓶子,一股脑砸向萧央。
“那你能把我父皇母后也请来吗!”
乒乒乓乓,东西落了一地,碎了一地。
连带着萧央脸上的面具。
萧央泄气似的站在原地,面带痛苦。
我不知道这痛苦的含义,痛苦的该是我不是么。
狰狞的黄金面具静静的躺在地上,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没了生气。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萧央面具下容貌。
如刀刻般刚俊的脸庞,只是额头和脸颊上有着两块让人忽视不了的疤痕。
皱皱巴巴,像刚出生的婴儿未撑开的皮。
平添了几分凶狠。
9
萧央果真办了宫宴。
小莲为我梳妆,头上戴的珠钗都是萧央提前让人送来的。
我看着那摇曳的步摇问小莲:
“你说陛下为何日日戴着面具?”
小莲动作一顿,迟疑着说:
“奴婢不敢妄议陛下的事,不过听说是当初寝宫失火,毁了容貌。”
一个寝宫失火,一个葬身火海。
两兄弟的命运也竟如此相似,我在心中思索着。
宫宴上,锦灯四起,玉带金装,宫女婀娜的身姿穿梭在各位宾客之间。
萧央专门为我准备了一个隐蔽的位置,有屏风遮挡,我听着袅袅琴音润了眼眶。
差点以为我真的回到了南诏。
父皇或许并不是一个圣明的皇帝,体贴的丈夫,负责的父亲。
所以导致了南诏的灭亡,但他只是我眼中最好的父皇。
允许我没有公主样,光明正大出宫找喜欢的少年郎,在我及笄礼时让全城同庆,甚至在敌人杀到跟前,让太子一定保护好妹妹的父皇。
我饮了几杯酒后,便悄悄离席。
那地方只会为我增添更多伤感。
“卿卿。”
除了萧央,还有人会这样称呼我么。
哦,有的,是仓烈。
他站在阴影出,我看不到到他的表情,但是那个身形我无比熟悉。
我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冷声问:“何事?”
他走近一些靠近我。
“你还在怪我对不对,但我那都是被萧央逼的。”他四处张望发现没人后继续说,“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细说,你去萧央身边找到皇城布防图给我,到时候我和你解释。”
仓烈太看得起我了,凭什么觉得我能接近萧央身边,甚至拿到布防图这样机密的东西。
仓烈语气急促:
“他愿意为你办南诏宫宴,说明心中有你。卿卿,你想想你父皇母后还有你皇兄,你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仓烈说他是被萧央逼的,可是萧央能逼他做任何事吗。
可是,我想要给父母兄长报仇。
“卿卿,是你在那吗?”
声音来自萧央,且越来越近。
仓烈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十日后御花园我等你。”
说完往旁边一闪不见踪影。
这时一双大手抚上我的肩膀:“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我睫毛颤动佯装醉意:“这哪里有人,你看错了,我是醉酒难受,所以站在这休息一下。”
萧央应该喝了不少酒,嗓音带着沙哑。
“噢,是么,那朕陪你回去吧。”
我轻轻推开他的手,“不用,宴会不是还……”
这时旁边的树丛突然传来响动。
萧央侧头看了一眼说,“你站着别动,朕去看看。”
我心中骤然一紧,那是仓烈消失的方向。
我连忙拽住萧央的袖袍,依偎在他怀里。
“别去了,我头晕,送我回去吧。”
萧央眸色深沉的看了我两眼,手臂一用力将我打横抱起。
“好。”
10
我和萧央的关系一直在僵持和爆发之间徘徊。
突然的转变,肯定会被怀疑。
十日,想要接近并获取一个帝王的信任,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看着在院中修剪花枝的小莲,突然有了注意。
“小莲,你去替我寻一些药材来。”
我母后善调香制药,凭此获得父皇独宠。
我作为女儿,当然得她真传。
原本只是女人争宠的手段,没想到会派上这样的用场。
我带着调好的祛疤膏去找萧央。
他先是一愣,随后眼眸低垂语气生硬地说:
“你可是嫌朕脸上丑陋的疤吓到你了。”
和萧央相处的这些时日,我早已习惯他像个孩童一样阴晴不定的情绪。
你若是不理他,他过一会儿就会好。
可是我想到了那个葬身火海的萧煜,心生愧疚。
我缓和了声音说:
“只是一个疤痕而已,有或无都在我看来都与常人没有什么不同。我只是刚好能做点什么,并无他意。”
或许,就算仓烈没有让我刻意接近萧央,我也会这么做。
说罢我转身便要走。
“等等。”
萧央自身后抓住我的手腕。
他把疤膏还给了我。
我缓缓收拢手指捏紧,胸口胀胀的,同时叹息这条路行不通了。
萧央却突然笑出了声。
“朕是让你先带回去,晚上我来你宫中上药,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假装镇定走出殿门,手心其实早已沁满汗。
第五日的时候。
萧央脸上的疤开始变黑,有了结痂的征兆。
他总是喊着痒,我叮嘱他不许挠。
于是萧央让我去御书房陪他批奏折,顺便监管他。
我巡视着书房,萧央问我看什么,我说无聊,好奇到处看看。
于是他允了让我到处去看。
我仅仅只是看,并没有碰。
但在心中把每个可疑的位置都记了下来。
第六日。
萧央一直不知疲倦的批奏折,我没有机会下手。
第七日。
我在熏炉里混入了一点迷香。
趁着萧央熟睡将记住的位置找了一半,没有找到布防图。
第八日。
我加大了迷香的用量。
找到了布防图,同时发现了一个秘密。
第九日。
我揣着秘密心不在焉一整天,在御书房睡着了。
第十日。
我谎称自己身体不适,没有陪萧央去书房。
11
我穿着宫女的衣服去了御花园,而仓烈打扮成太监来接应。
他拉着我躲到假山后,鬼鬼祟祟,语气焦急地让我把布防图给他。
我问他:
“你要用布防图做什么,告诉我你的计划。”
看仓烈抿着唇说不出话,我便知道,什么为南诏报仇,不过是他骗我的说辞。
我转身便要走,没想到后颈一麻,没了知觉。
直到颠簸的马车将我摇醒,我听见身后有人在说话。
“夫君,你怎么将她也带来了。”是付柔的声音。
仓烈将我带走了,连同他的妻儿,我以为他是念旧情。
却听到他说:
“没有拿到布防图,无奈之举,要是被萧央抓到,可以用她威胁萧央放了我们。”
我气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却死死咬着唇让自己冷静。
两人还在继续。
“那个萧央为何如此在意她?”
“不知,听说当时萧央下了命令,找到她后不能伤了。”
“所以你才……”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我对仓烈彻底失望。
对于萧央为什么要杀仓烈,已经不重要了。
我缓缓睁开双眼假装一脸震惊。
仓烈发狠的对我说:
“我们今天要是走不了,就带着你一起死!”
我心惊胆战的拿出绑在小腿肚上的布防图给他。
看着仓烈一脸欣喜指挥车夫往东南方向走,恨恨的盯着那个背影。
付柔轻哄着她怀里的襁褓婴儿,一脸得意说:
“我再尊称你一声公主,希望你不要再对仓烈抱任何想法。感情不分先来后到,此后我们离开,难受的也是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我在心里默念他们不可能离开。
但是在顺利过了第一个路口时,我瞳孔猛缩。
外面很快响起官兵追击的声音。
仓烈钻进马车掐着我脖子:“你拿假的布防图骗我!”
他不知道,他手里的其实是我画的,但是我没想到萧央放在书房里的也是假的。
仓烈摁着我头问我该往哪里走。
还有最后一个路口,我不想让仓烈他们逃出生天。
但是我只能赌。
我指了指写有设防的路口。
12
身前是萧央和士兵,身后是悬崖。
我赌赢了。
但是仓烈也如他所说的,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胁萧央放他们走。
萧央骑在马上,眼神淡漠:
“这不过是你送给朕的玩物,你觉得她能威胁得了什么,毕竟昌平公主当初下旨让萧煜葬身火海时可没心软。”
短短几句话,却让我的情绪跌宕起伏。
玩物?下旨?
我全都明白了。
原来仓烈一家早就狼子野心,仓烈口口声声说要娶我,不过用我来获取我父皇的信任。
萧煜不过是一个工具,仓家用质子出事来挑起两国矛盾,坐收渔翁之利。
而来自昌平公主的旨意,是仓烈下的,他身上有我给他用来自由出入皇宫的公主令牌。
甚至最后把我带走送给萧央的命令,以及酒中的媚药,都是仓烈让下的。
那个将领口中的将军,是我心心念念的小将军。
宋卿卿这回你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一再去维护的人。
我突然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那年上元节恰逢仓烈从军中回来。
我们去看花灯,被我救了几次的萧煜孤零零的跟着我。
仓烈有些不耐烦的咕哝:“烦死了一直跟着,我这都还没有和你待多久。”
我跑去萧煜身边取下随身戴的坠子送给他,不忍心赶他,只是让他离得远一点。
后来仓烈送我回宫的时候,那个身影竟然提着一盏花灯一直跟到了宫门口。
眼见仓烈要发火,我把自己的令牌给他哄道:“你可以来宫里找我呀。”
最后我只匆匆瞥了一眼萧煜便走了。
好几日后我在宫中才听到消息:大梁国来的那个质子,上元节葬身火海了。
那年我十三,宫门外的那个身影也只小小一只。
13
我不顾脖子上的刀已经镶进皮肉,转身看着仓烈。
这个我从儿时就开始喜欢的人。
“我想知道,杀我父皇母后的人是谁?”
我逼着仓烈往悬崖边一步一步靠近。
仓烈眼神惊慌,握着刀柄的手不断颤抖。
“我,我没杀,不是我!”
嘴上是这样说,可是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我字字泣血的说:
“我父皇待你一家不薄,最后倒下也只是叹息:爱卿可能来不了了。”
“我从儿时喜欢你,放下公主的身份与架子与你亲近。”
“我皇兄把你当成兄弟,多次向父皇力荐提拔你。”
离悬崖越来越近了,萧央在我身后大喊:
“宋卿卿你给我停下来!你回来,我替你让他生不如死。”
悬崖底下的风源源不断的灌上来,呼啸在我耳边,像鬼魅一般向我诉求,让我把仓烈送下去。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仓烈是常年习武之人,被我逼退不过是忌惮着前方的萧央。
可是人在快要死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技巧娴熟地从我身前绕开,然后将我猛地一推。
我飞身出去,朝着那个吃人的巨口。
萧央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射杀仓烈!”
14
我没有跌落悬崖地,萧央在最后一刻抓住了我的手。
不远处的仓烈被射成刺猬一样瘫在地上。
我的脖子却在汩汩冒出鲜血。
“卿卿,我没有想杀你,我只是为了逼仓烈,你怎么那么傻。”
萧央死死捂着我的脖子,以为这样就能止住那汩汩冒出的鲜血。
我从袖中摸出一个坠子递给他。
喉咙好疼,只要开口说话便有鲜血呛出。
我只能断断续续的开口:
“你,是,萧煜,对吗。”
萧央眼中流露出震惊,抱着我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
我在书房找布防图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这个保存完好的坠子,正是当初上元节我送给萧煜的那个。
萧央说要报仇,却又不杀我。
他对萧煜发生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
折磨我的同时又对我好。
他和萧煜都经历过火灾。
所以在找到这个坠子的时候,我心中就有一种直觉。
“对不起。”我轻轻开口。
我没有想过我那自以为是的帮助,对于一个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少年来说意味着什么。
突然小腹传来一阵坠痛。
我依偎在萧央怀里,看着双腿间不断有血色洇开。
萧央和我都意识到了什么。
“让那孩子活着,他是无辜的。”我只能用一点点气息发声。
萧央把头埋在我脖颈出,像无能为力的困兽,嘶吼不出,只能呜咽。
“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等了那么久,才终于把你带到身边,你不许死,不许死听到没有。”
“卿卿,我求你了。”
手缓缓垂落。
萧央在我耳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可我只觉得这声音好远,好远。
我终于可以回南诏,找父皇母后,还有皇兄了。
我这一生爱了一个少年,害了一个少年。
到最后爱的人不值得,害的人错过。
番外
萧央没有来得及告诉宋卿卿,他不是萧煜,一直都是萧央。
他母亲是萧煜母亲宜妃宫中的婢女所生。
两个人生下来竟像双生子一样相似。
于是宜妃去母留子,对外说生了双生子。
宜妃善妒又宠子,萧煜被宠得性格顽劣,母子二人在宫中闯下大大小小祸事。
十一岁那年,需要一人去南诏当质子,皇帝当即决定让萧煜去。
任宜妃怎么求情都没用,于是想了一记。
反正两人长得相似,就偷偷把二人身份调换,送了萧央去。
萧央不管在宫中还是南诏,都是被欺负的那个,早已习惯。
直到宋卿卿看到他被欺负,救了他。
本来以为她是哪家的贵女,没想到竟然是公主。
而且还是最得宠最尊贵的昌平公主。
没有架子,看到可怜的人就会顺手帮一帮,甚至没有女儿家的羞赧,总是傻呵呵跟在将军府的那个小子的身后。
而宋卿卿救了他那么几次,好像都不是很在意他。
于是在上元节那天,萧央就一直跟在宋卿卿身后。
他早就看出仓烈的不耐烦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宋卿卿跑来递给他一个坠子,有点为难的说:
“我不是赶你走,但是你可以稍微远一点,不让他看见你就行。”
那一刻,萧央说不出心里是高兴还是难过。
宋卿卿好像看上了一个花灯,但是需要猜字谜。
仓烈撇了一眼就走了,宋卿卿只能念念不舍跟上去。
后来萧央拿着那个花灯跟了一路来到宫门口。
只不过宋卿卿还是没有正眼看他一次。
而那天回去以后,仓烈找上门。
“你小子对公主什么心思,公主说她厌恶你,看你可怜才不说。”
那两人将他锁在房中,放了火。
要不是最后被宜妃派来的人救下,他可能就真的葬身火海了。
萧煜得了一种怪病,人快不行了。
宜妃需要孩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于是找萧央回去。
而火灾,就成了将计就计。
但是萧央心中却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后来慢慢掌握权势以后,他发现宫中有南诏的探子。
再细挖,发现是将军府的人。
那个时候南诏已经没有什么国势了,萧央猜到了将军府的意图。
于是以质子之事大举进攻南诏,让将军府以为可以借刀杀人。
最后声东击西把将军府拿下。
最后仓烈居然为了一个女子愿意归附大梁,还给他表示诚意。
萧央直到仓烈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太晚来了,只能吩咐下属找到昌平公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找了一天都没下落。
就在他要绝望的时候,仓烈说为他准备了礼物。
于是他看到了缩在角落被下了药的宋卿卿。
萧央一瞬间生出欣喜,怨憎,害怕三种情绪。
但是不管什么样他都想牢牢抓住不放手。
只是唯一开不了口的,就是告诉宋卿卿真相。
家人是被自己最爱之人所杀。
因为这种滋味,萧央尝过差不多的。
萧央抱着宋卿卿的尸体楞楞不知发呆多久。
他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真相。
后悔自己怎么居然就相信仓烈,当初是宋卿卿的意思。
后悔自己别扭,要去试探宋卿卿心意,让仓烈有了可乘之机。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他永远失去了她。
以及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