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这样直接和那些工作人员撕起来了？”
“没撕成，那些人看见叶淮海自己就怂了。”
“怎么听你语气还挺遗憾的啊？”赵依歌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细长的手指敲了敲自己太阳穴，“小棠棠，你是被黑上瘾了？”
“剧组的人都签了保密协议。再说了，我这种糊糊，爆出去也没流量啊。”
“小糊糊你现在可是大IP的女一号，拜托你别恋爱脑了，专注专注事业好吗？”赵依歌说着吹了吹指甲，“说吧，怎么给那个娘们回礼？”
邵清则：？？？“这就是你说的专注事业？”
“当然了，我可听涂大姐说了，那臭娘们可买了八百个营销号准备黑你。”
“…你好歹现在也是挂名大学教授，言语能不能稍微…不那么粗鄙。”
“最近听说那小弟弟有女朋友了，心情不太好。我才闭关几天，他就给我四处拈花惹草。”
“招惹你才不正常。”邵清则翻身望着酒店天花板，右手食指轻敲手机背面，“涂大经纪人给了我好几个公关方案，都被我一票否决了。”
“你不是一向不管这些事，涂大姐还能害你不成？”
“单纯就就想好好拍戏。”
“还说不是恋爱脑…怕被你家叶淮海觉得你爱耍手段？他能注意到你吗。”
如果不是为了稍微靠近那么一点点，我这些年又是在干什么呢？
那天晚间的小插曲似乎没有给叶淮海带来什么影响，听说第二天早上他依旧到了片场，面带微笑地给越汜提出了些建议。
邵清则是下午的第一场，个人独角戏。没什么人看，她一个人拍完正打算走，便看见下一幕戏的人已经陆续吃好午饭过来了。
“之凉哥，听说你拍骑马戏都是自己上的，这是真的吗？”走在最前面的是冉姣姣，她今天穿了条小短裙，转身说话时跟朵花一样在那绽放。
“嗯。”叶淮海应了一声，面上是温和的神情。
“真希望下次可以和你一起拍戏，肯定很过瘾。”冉姣姣说着小女人一样扭捏了一下，兀自害起了羞。
她自然也不会忘了其他人，这茬说完又带上越汜和副导演，“咱们下次什么时候一起拍一个，导演，阿汜你们说好不好啊。”
“那自然好。”副导演笑呵呵附和。
越汜“呵呵”了一声，走到自己休息位上一坐，任由化妆师上来给他补妆。
冉姣姣也不受影响，雨露均沾地跟围在她身边的人热烈聊着，走过邵清则身边时还跟她对视了一眼，却是没说什么，头一扬便走了。邵清则看着她背影，想到有一年拍戏，在南方乡下农村看到过的大鹅。
冉姣姣就这样昂着头走到导演监视器前，正想跟叶淮海再说句话时，却发现叶淮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人群最后面，而此刻竟然坐在了邵清则身边。
那是张塑料凳子，本来是给补妆的化妆师坐的。
“拍好了？”叶淮海坐下来时，低头看着躺椅上矮一截的邵清则，声音温柔。
“嗯，刚刚拍好。”
邵清则想说些什么一条过又或者拍的感觉还挺好的常规寒暄废话，但是说完这句却是再没勇气继续。她面对叶淮海时，常有大学面对外教回答问题的慌张感。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午饭吃过了吗？”
“还没吃。”
“你吃过了？”一阵沉默后，邵清则跟下了多大决心似地问。
“嗯，半山腰的一家农家菜。”叶淮海说完顿了顿，“虽然很有营养，但还是建议你不要轻易尝试。越汜点了一盘清炒青菜，吃了半碗蛋白质。”
“蛋白质？”
“嗯。”叶淮海两根手指在空中前后点了点。
邵清则反应过来，想到越汜吃了虫子，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她趁机尽量自然地转头看向叶淮海，发现对方正看着她。眉目温柔，眼带笑意。
她的视线在这张帅气到惊为天人的脸上停留不过三秒，便自然地挪开了视线。
很巧，她挪开的视线正好落在冉姣姣脸上，而对方此刻正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冉姣姣这个人挺有意思的，你说她会装吧，那她装的如鱼得水，在各个想攀附的人之中成功地建立着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形象。可你看她面对有敌意的人时，那表情就差把心里话全写在脸上了。若她旁边簇拥着的人看见她此刻怨妇一般的神情，见到小白兔脸上出现鬣狗的神情，她前期维持的人设又还有什么用？
邵清则在片场坐了一下午，叶淮海便在那塑料凳上也坐了一下午。
他们两个大多时候安静看着戏，时不时也会聊天。聊些有的没的，聊山城的天气，饭菜，又或者祁海的人或是故事。话题大多平淡又短暂，让就坐在后面的熙熙听的昏昏欲睡。
叶淮海和她想象的一样，很温柔，很耐心。和他待在一起像是春天坐在开满鲜花的山坡上，微风吹拂，身心都能得到净化。
邵清则最开始的时候还很紧张，到后来便也习惯了。习惯了话就也多了，她的小号其实给叶淮海的微博发过好多好多话。和很多粉丝一样，不开心的时候发，开心的时候也发，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所有生命中遇见的想分享的，这些年无一不会不发给他。和那时不同的，那些永远得不到回复的分享，此时正温柔地被他一一回应着。
“之凉哥，棠棠，我经纪人从山下买了些饮料上来，还剩最后两杯，请你们喝。”到傍晚时，冉姣姣拿着两杯咖啡笑盈盈走了过来。
山里的秋天傍晚温度有些冷，本打算中午走的邵清则此刻穿着一件单衣，靠着内心对叶淮海的火热抵御寒气。她得承认，看见冉姣姣拿着热饮走过来时，这女人稍微顺眼了那么一点。然而当下一秒接到饮料时，手掌传来的凉意还是让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气笑了。
这女人是真无聊。
“邵清则姐笑起来原来这么好看。”冉姣姣看见她笑，语气很是意外，像是她会笑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
事实上邵清则确实很少会被气笑，所以也确实很少有人知道，她被气笑时，原来是能被人看出是在笑的。
“没什么。”邵清则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把冰咖啡放在了躺椅旁左手边自带的扶手上。
“邵清则姐怎么不喝啊？”冉姣姣突然委屈起来，跟被欺负了一样眨着眼睛抬眸看她。是的抬眸，明明邵清则坐着她站着，她却抠着双手眼珠子向上眨巴着，就快眨出眼泪了。
“冰的怎么喝啊？”结果邵清则却是又一次没给她面子，虚以委蛇地喝一口然后微笑地与她推拉。她只是同样抬眸看她，没多余的动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冰的？”正喝了一口热咖啡的叶淮海愣了愣，竟是直接向左俯身去摸那杯咖啡。
邵清则的眼前就这样突然闪过一张令人屏息的侧脸，然后她就真的忘了呼吸了。
“冰美式怎么不能喝了。”冉姣姣面露疑惑，依旧是委屈巴巴地语气，“好不容易从山下买上来的，浪费多不好啊。”
说着她就恢复了可爱的神情，撒娇道，“邵清则姐，你就喝一口嘛，给我个面子嘛。”
她说着还要上来拉邵清则的胳膊，却是直接被对方塞了那杯冰美式。
“你自己喝完吧，别浪费。”邵清则说。
她说完还搓手哈了口气，好像拿过那杯饮料手能有多冷似的。
结果邵清则刚坐下，双手就被塞了一杯热饮。递给她的那双手在从她眼前离开前还好心地先掰过她麻木的手指帮她稳稳握住杯子。
修长，白皙，那双手现在又多了一个词，暖和。
邵清则的手凉凉的，他的手暖暖的，让人真想握住不放啊。热饮传递过来的温度一丝丝蚕食着邵清则的理智。
刚刚，叶淮海刚刚跟她握手了哎！不是，是摸。她刚刚摸了叶淮海的手？是吧，是吧！她感觉鼻尖甚至都能闻到自己手上残留的他的气味。
然而惊喜却没给她消化太久的机会，下一秒，一件外套盖了上来。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柠檬清香。
邵清则感觉自己要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