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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说不了话,像极了聋哑人。

医生告诉我,这是因为我的情绪受了太大的波动,身体自我保护机制的启动,导致了暂时失声。

大概,两三个月后就能恢复。

双重打击下,让我整天都郁郁寡欢,心里也始终闷闷的。为了自我舒缓,就想着去医院天台上透透气。

结果在那里,我遇见了正准备跳楼的叶司淮。

我冲过去将他拽了下来。

我俩双双倒在地上,为此我胳膊还蹭到了水泥地,一大片血肉模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可我开不了口,也说不了话,就只能指着他,又指了指我。

在他略显茫然的目光中,我气愤地站了起来,冲着天台外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他应该是看懂了我的意思。

自杀,不可取。

但他脸上的笑容很苦涩,眼里也没有半点色彩。

可再次跳楼需要太大的勇气,至少瘫坐在地上的叶司淮,还没有这样的勇气去跳第二次。

他捡了一块小石子,开始在地上写字。

【你不应该救我,我好不容易攒足的勇气想要跳楼,现在全毁了。】

看着他写的字,我抬手就在他头上拍了一把,接着抢过他手里的小石子。

【世上的苦难很多,你不能想着逃避,除非你真的对这个世界毫无依恋,那么你就可以毫无负担地跳第二次楼。】

他做不到的,我能看出来。

叶司淮现在的状态,就像是陷入了自我绝境中,一次次想着要不要用死亡来解脱,可同样内心也渴望着有人能够拉他出深渊。

我很愿意做这样一个人。

因为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我想为爸妈积攒一些功德。

至此,我们相识。

我知道了叶司淮原本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可偏偏遭遇了车祸。如今口不能言,耳不能听,成了实实在在的聋哑人,且在医生的判定下,恢复的可能很小。

天之骄子,似乎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而我又因为暂时失声,被叶司淮认为是同类人,所以他会抗拒别人,但唯独不会抗拒我,只会觉得同病相怜。

为了让他好好活着,我告诉他:“我可是先天性聋哑,从没有听见过声音和开口说过话,你没有我惨,所以你要好好活着,等待着奇迹的那一天。”

善意的谎言能在沙漠里开出花。

那个时候的叶司淮,太需要一个能跟他承担痛苦的人,让他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人能够与他同行。

而我,恰好出现在他面前。

我们在医院的天台相识,我救了他,我们又成了朋友。

一日日地相处着,从最纯粹的朋友,开始渐渐生出了别的情愫。

同样在这个天台上,他向我告白。

他打着手语告诉我:“我以为这个世界很糟糕,但没想到我遇见了你。阮阮,如果我永远是这样子,如果身边还能有你,我不会觉得日子难过,因为幸好有你。”

他还说——叶司淮永不辜负苏阮阮。

那天的夕阳很好看,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他就站在光里,冲我伸出了手,跟我许诺了一辈子。

我动了心,喜欢上了眼前的少年。

至此,一发不可收。

但我们在一起后,还是遭了别人不少白眼。

一对聋哑的情侣日子过得不算顺遂,尤其那些从前厌恶他的人,自然也是想方设法嘲笑和捉弄他。

但在这充满恶意的五年时间里,我们始终都没有松开过彼此的手。

我以为,他一定会是我最后的归宿。

能够共患难,哪怕是一辈子的苦难,我们都不会放开彼此。

直到他遭遇了又一次车祸。

他不再聋哑,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我会不自觉沦陷在他的嗓音里,反复心动。

可就当我准备将这个秘密告诉叶司淮时。

没想到,我的五年陪伴,居然成了他心底最重的负担。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难过。

大概是悲哀。

我忽然想起了那句话——

很多时候,很多人,能够共苦,却不能共富贵。

人性的弱点尚且如此。

就像我和叶司淮,在这一刻,彻底具象化。

我忽然觉得很难受,在他伸手想抱我的时候,我忍不住狠狠推开了他,头也不回地就往包间外跑去。

如果他的爱意不纯粹,那我宁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