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滚!”

隔着前世今生,宋阮声嘶力竭,眼底全是恨意。

“宋阮,你!你别后悔!”

“这可是你说的!”

见程子黔还想撂狠话,宋阮手里扫把脱手,狠狠朝他丢过去。

程子黔狼狈逃窜,离开院子后,对地面“呸”了声。

等宋阮推自行车到院子,映入眼帘一脸冷漠的时砚白,以及泪眼婆娑的小安安。

宋阮的心瞬间揪起来。

“砚白。”

时砚白脸色铁青,瞳仁紧缩,唇瓣抿如刀削,浑身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低气压。

他冷笑,“原来下家儿都找好了。”

“什么时候离婚?”

如果临走前,时砚白眼底还有丝温情,那现在全是冰碴子。

宋阮如被判***,无措站在原地,仰望台阶上的时砚白,漂亮的瞳仁坚定又倔强“……我不离婚。”

小安安小心拽时砚白袖子:“爸爸,太好了,妈妈不离开咱们!”

时砚白声音如从地狱中发出,话对安安说,眼睛却死盯着宋阮,唇角微勾,冷意横生,“安安,从现在开始,你没有妈妈。”

小安安“哇”一声哭出来。

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安安脸颊流下,他眼巴巴,尽管满眼对母爱的渴望,却没反驳时砚白的话。

宋阮心如刀绞。

她从车筐拿出北冰洋,小心翼翼讨好儿子。

“安安,别哭,妈妈不会不要你。”

“看,这是妈妈给你买的汽水,你不要听坏叔叔的,妈妈不会和爸爸离……啪!”

宋阮的心仿佛随瓶子碎成无数片。

好容易重生,她费尽心思追回那封信,还是改不了离婚的结果?

她的眼眶不由一酸。

时砚白居高临下俯瞰宋阮,吐出个冰冷的字眼。

“滚!”

宋阮怔住,大脑一片空白。

认识时砚白这么久,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大声话都没说过,更别提这样不假辞色。

她张张嘴,可想到自己干的混账事,喉咙卡沙,半个字也说不出。

“明天九点,民政局见。”

时砚白深深看她一眼,目光中的绝望刀子一样切割着她。

他嘴角讥诮,抱起泪眼朦胧的小安安,转身进屋。

“嘭”。

关门声,彻底隔绝三人。

宋阮看着门板,悔恨占据高地。

她活该,这都是她应得的。

但她不服气,强忍心酸倔强道:“时砚白,我知道你生气,但你生气归生气。

糟蹋汽水算怎么回事,那是我给安安买的!”

里面没传来时砚白任何声音。

宋阮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下班时间到,门外传来自行车铃铛清脆的响声,工人成群结队,边说边笑,清晰传入宋阮耳朵。

欢快的笑声银铃一样,却怎么也感染不了宋阮。

站了好久,站到腿脚发麻,宋阮才想通。

她前世那些混账事,纵然时砚白宠她入骨也忍不了,想获得他们父子谅解,一定要付诸行动。

看着台阶碎裂的玻璃碴子,宋阮转身拿起扫把簸箕,一点点扫干净。

时砚白不想见她,她索性去厨房,给父子俩做晚饭。

他们现在住的院子是时砚白外公外婆的,外公外婆去世之后,留给了时砚白。

时砚白父母城里工作,原本她和时砚白该在城里结婚,但时母不喜欢宋阮,觉得她出身低,配不上时砚白。

为免婆媳矛盾,时砚白选择和宋阮住在村里。

宋阮娘家是村长,家里好几个儿子,宋阮是老小,还是个女儿,长得玉雪可爱,自小就是千娇万宠。

结婚前娘家宠爱无度,结婚后时砚白也是疼之入骨。

身为娇娇女,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压根不知怎么做饭。

但经历前世磨难后,好歹学了点简单的。

洗米下锅,择菜,洗菜,切菜,没有一会功夫,饭熟了。

香喷喷的大米饭,炒土豆,炒鸡蛋。

买的卤肉切的薄薄。

饭菜放入托盘,走出厨房,外面已经乌漆麻黑,明月当头,银辉遍地。

怀揣着忐忑,宋阮敲门。

“吱呀”,门板后露出时砚白刀削斧凿的脸。

其实时砚白生的很好。

眉眼昳丽俊美,五官英气十足,眉眼轮廓属于越看越耐看那种。

可惜前世宋阮没品出他的好,更喜欢程子黔那样的糙汉。

始终避他如蛇蝎,结婚到离婚,始终没让时砚白碰一下。

宋阮扯出一抹笑。

时砚白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怎么还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她努力忽略他的冰冷,小心翼翼瞅他眼。

“你不会气饱了,不打算吃饭吧?我知道你生气,但再生气,也别忘记吃饭呀。”

时砚白见到托盘上的饭菜,诧异很快被冰冷替代。

眼看时砚白又要关门,宋阮长睫一眨,委屈巴巴:“砚白,就算你不要我,想和我离婚,总得让我看儿子?”

“你眼里还有儿子?”

时砚白讥诮。

宋阮脸色一白,被怼的一噎。

前世她满心满脑程子黔,对安安没半点母爱。

她恨时砚白夺走她的清白,怀上安安后,将对时砚白的恨带到安安身上。

加上生安安难产,差点让她死掉,更惹她不待见。

所以小安安出生后,既不奶,更不带。

时砚白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安***扯大。

安安现在三岁,对她这个妈妈又惧怕又渴慕。

每次小安安靠近,都会被呵斥,久而久之,小安安和她就不亲了。

和时砚白离婚后,安安更是不认她这个妈,路上碰到也冷漠如陌生人。

想到这些,宋阮眼眶一红,她咬唇小声的道,

“你怎么知道没有,时砚白,我要看儿子!”

她小心揪着时砚白袖子,撒娇一样晃晃,央求声又细又弱,耳根绯红。

“砚白,我错了,给我个机会改过自新吧,我以后和你好好过日子。”

她软下身段还撒娇,放平时,时砚白一定会软的一塌糊涂。

可此时他冷硬如刀削,“宋阮,太迟了。”

袖子寸寸从宋阮指尖滑落,门板无情在宋阮面前阖上。

宋阮的心像被大手撕扯,疼的几乎无法呼吸。

“时砚白!我不会离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