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般浓稠,缕缕白光泻出窗外,灯笼在风中轻轻晃动着,地上的积水被照亮,伴随着灯笼摇晃的幅度变得忽明忽暗。
被风雨摧残的后的夜晚,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景泽辰坐在床边,一手托起宋溶月的胳膊,另一只手小心谨慎的为她擦药,一边擦药还一边念叨着:“仔细这点,这伤口万一留疤了可就不好了”
宋溶月的肌肤娇嫩,还光滑白皙,就像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般温润细腻,一身的冰肌玉骨,要是真留下疤了该有多可惜。
等伤口愈合了,一定要给她用最好的去疤药,一点疤痕都不能留下。
宋溶月冷哼一声,语气不善:“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朕的人,朕不允许自己的东西有一点损伤”景泽辰的语气嚣张又霸道。
宋溶月气急败坏的骂道:“我是个人!不是物件!我只属于我自己!”
景泽辰抬起眼眸,床头的烛火跌入那双深棕色的眸子,眸中潋潋游动着幽幽光芒,神秘莫测,却又沾染上了几分乖戾。
“月月,在你嫁于朕的那刻起,你便只能是朕的,关于这点,你要牢牢记住!”
宋溶月咬紧牙关,狠狠的瞪着他,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尊重人?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可怕的占有欲改掉?
不想和景泽辰讨论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她把话题扯开:“景泽辰,思琪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得置她于死地!”
“朕要赐死谁,需要理由吗?”景泽辰说的无情,“要怪就怪她爹连累了她,朕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只要孙氏还活着,她将是皓逸一生的污点”
宋溶月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角迅速泛红,尾音发颤:“你爱你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怜悯一下十月怀胎生下他的母亲”
景泽辰冷笑:“她岂能跟朕的儿子相提并论!”
他将宋溶月的胳膊放下,拿湿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一副矜贵优雅的样子,很难想象刚才那冷酷如冰刃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宋溶月提高音量,反驳道:“皓逸也是思琪的儿子!”
“那她就更应该为自己儿子的前途考虑!”景泽辰把手帕扔到桌上,神色极其的不耐烦,“朕现在不想听和孙氏有关的事,你要是不想让她多受罪,就莫再求情”
宋溶月哑口无言,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阴影,蝶羽颤着,她该怎么做才能保下思琪的性命。
景泽辰把宋溶月的表情尽收眼底,太过注重感情,可不见得是件好事,终有一日她会栽在这上面,自私点不好吗?
不过现在想想,若是宋溶月真的自私,那他还真拿她没办法。
宋溶月头疼的捏了捏眉心,神情倦怠,病还没完全好,事想多了,头有点发蒙。
宫女用托盘装着药碗,低眉顺眼的走了过来。
景泽辰抬手,用手背碰了碰碗面,温度正好,他将要端到宋溶月面前。
宋溶月瞧着黑乎乎的药汁,眉眼皱成了一团:“太苦了,我不想喝”
“那朕含在嘴里喂你”景泽辰轻挑下眉,笑的一脸暧昧。
宋溶月无语的扯了扯唇角,脸上的嫌弃藏都藏不住,原来人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真是长见识了。
她自是不愿让景泽辰喂她的,一咬牙,捏住鼻子,直接囫囵的将药吞了下去,她喝的急,来不及咽下的,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洇湿了一小块衣襟,端的是妩媚风情。
景泽辰看的心神荡漾,这小妖精喝个药都能勾的人心痒难耐的,要不是她还病着,他一定当场将人吃干抹净。
宋溶月把碗撂到桌上,苦的她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天啊!太要命了,舌头都快麻木了,口中分泌的全都是药的苦味。
景泽辰眸光幽深,笑意分明,他伸手拿过托盘上的纸包,骨节分明的大手三两下便将纸包打开,拿起一块果脯放入她口中,随后用大拇指指腹温柔的擦去她嘴角的药渍。
宋溶月口中嚼着酸甜的果肉,幸福的眯起了眼睛,很快药效便上来了,她困的直点头。
景泽辰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温声细语的哄道:“早点休息,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宋溶月大脑乱哄哄的,下巴放在他肩头,困乏的瞌上眸子,没一会儿她的呼吸变得平稳绵延,似是睡的很沉。
景泽辰扶着她躺下,为她掖好被子,盯着的她的睡颜看了好久好久。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只对她一人心动,什么时候她的心也能为他动一次?
景泽辰特意叫太医在药里多加了些安眠药的成分,不然宋溶月也不能睡这么沉,现在她需要好好休息,无关紧要的人,可不能打扰到她养身子。
时间飞速地朝前行驶,这几日宋溶月把能使的招数都用了,甚至不惜出卖色相,去**景泽辰。
奈何景泽辰就算是情到深处也有理智尚存,不管宋溶月怎么努力,景泽辰就是不松口。
景泽辰还断绝了她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她素日里连秋词都见不到,伺候她的宫人全都是生面孔,一个两个跟哑巴似的,连多余的话都不和她说。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景泽辰安排的,宋溶月整日急的冒火,食不下咽的,景泽辰一日三餐盯着她必须吃完,为了避免她多想,安神汤每晚更是必不可少的。
转眼到了最后一天的晚上,皎月如明镜高悬,亮亮堂堂,一派诗情画意的美感,柔和的月光为斗拱交错、金迷纸醉的宫殿蒙上了一层轻薄的纱衣。
凤藻宫里一群人围在桌前密谋着一件大事。
薛舒窈通过不眠不休的努力,成功做出了假死药,王可欣把药藏在她给孙思琪准备好的饭菜里,又用几块金元宝买通了送饭的太监,让他把装着假死的药的饭菜给送了进去。
以孙思琪的聪明,她肯定能猜到那颗药是做什么的。
像孙思琪这种被赐死的废妃,到时候肯定是草席一裹,直接丢入乱葬岗。
她们又花不少银钱打点关系,安排了人接应,等抛尸的人都走了以后,他们就会把孙思琪藏到一条偏僻的小巷里,三天后药效一过她就能醒来。
她们也给孙思琪准备了一笔钱财,等风头过了,改个名换个姓,天大地大,她想去哪里都可以,这辈子都不要再回盛京了。
宫人都退守门外,九彩凤戏凰灯台上的蜡烛默默的燃烧着,经过火焰洗礼的凤凰宛若浴火重生。
王可欣收起了平日没心没肺的样子,圆圆的脸蛋上此刻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稳,给人一种突然间长大的感觉。
“要是计划暴露,你们就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
“不行”江茹雪拒绝的干脆,她靠在椅背上,精致的眉眼间透着几分虚弱,美丽的面容也带着病态的苍白。
淋了雨,让她本就没好利索的风寒又加重了。
关于王可欣的提议,在座的七人没一个赞同的。
“你们听我说”王可欣给她们分析着利弊,“我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唯一的姐姐也下落不明,就算死了也不会连累别人”
“可你们不一样”她劝说道,“你们都有孩子,有家族亲人,你们要为他们考虑”
其实她们都知道王可欣说的办法是ʝʂɠ计划暴露后损失最小的了,可她们怎能忍心用王可欣的命去换孙思琪的命呢?
“那也不行,我们可是一家人,怎会让你独自去冒险?”赵清清握住王可欣的手,一双明亮如清水般的眸子里倒映出王可欣的身影。
“我答应过你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要是事情真败露了,还是让我来吧”
“清清,你和可欣都别争了”薛舒窈眼底一片乌青,神情也有点萎靡不振,“药是我做的,要顶罪也应该由我顶才对”
“我来!”李姝珍一拍桌子,大有豁出一切的架势,“贤妃姐姐有孩子,你要为皓翔考虑,我又没有孩子,我来最合适”
陈苏蕊也争着说道:“我也没孩子,应该我来”
“我来!”
“不行,我来!”
沈惜颜和郑雨薇也加入了这场生死的争夺战。
一时间屋里争论不休,谁都不想看着自己的好姐妹送出性命。
江茹雪开口打断了她们的争吵:“你们都别争了,我是皇后,一切我说了算,我爹是宰相,我还有两个儿子,我这保命的筹码够多,皇上不会轻易对我怎样的”
王可欣的头脑第一次转的这么快:“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背后的家族怎么办?万一皇上一怒之下牵连到他们,你们会安心吗?能安心吗?”
大家都沉默了,她们都家族里也有数百条鲜活的生命,她们不能慷他人之慨解旁人之囊,不能将家族置于险地。
“所以啊!”王可欣故作镇定的笑了笑,“就把这个逞英雄的机会留给我吧,我也想当一次英雄,你们谁都不能跟我抢”
“可欣,这是我们一起的决定,你不能这样做”
赵清清还是不同意,要去也应该是她去,她也没有家族,只有一个女儿,皇上是不舍得牵连自己的孩子的,她相信姐妹们会照顾好她女儿的。
“一个人出事,总比我们都出事来的强,如果注定要有个人出来顶罪,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王可欣冲她们微微一笑,笑容恬静,好似昙花一现,只留有片刻的芳华:“我们要往好处想,说不准我们都会没事”
她们争论了大半宿,说什么都不同意让王可欣顶罪的事,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清晨的太阳冉冉升起,宋溶月站在窗户前,影子投在屋内的金砖地板上,匀称、高挑的身材,每一处轮廓都堪称完美,曼妙的身姿,如同柳树一般婀娜多姿。
宋溶月没有生过孩子,哪怕她今年都二十多了,身段依旧宛若十六七岁的少女。
景泽辰坐在书桌前批改着奏折,他低着头,长睫轻轻垂下,五官俊美的无可挑剔,一双丹凤眼犀利且贵气。
登基四年,周身气场比以前更加强势,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帝王的霸气,叫人从心底里生出敬畏。
宋溶月三两步走到他面前,两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凑近,凶神恶煞的盯着他:“最后一天了,你到底放不放我出去!”
景泽辰淡淡的说道:“不急”
“景泽辰!”宋溶月吼道。
景泽辰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语气欠欠的:“唤我一声夫君,朕提前半个时辰放你出去”
宋溶月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景泽辰得意的扬了扬眉梢,眼尾上翘,心情很是不错。
逗宋溶月果然很有意思。
“夫君”宋溶月的声音比蚊子哼哼的声音都小。
景泽辰唇角弧度渐深:“大点声,朕听不清”
宋溶月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不就是再喊一声夫君吗?为了能早点见到思琪,忍了!
她加大声音,又喊了一遍:“夫君”
“唉!”景泽辰语调拉长应道,声线里带着满满的愉悦,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宋溶月过来。
宋溶月心不甘情不愿的绕过桌子走了过,景泽辰将人抱坐在自己腿上,双手圈住她纤细的腰身。
他贴着宋溶月的耳边,厚颜**的说道:“亲我一下”
“你不要得寸进尺”
宋溶月黑着脸,目露凶光,如果此时此刻手中有根针,她一定要把景泽辰的嘴给缝起来,看他以后还怎么说这些混账话。
“亲的朕高兴了,再让你提前半个时辰”景泽辰闭上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宋溶月盯着景泽辰的薄唇做了半晌的心理建设,好吧!她还是下不去嘴。
就在宋溶月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景泽辰的声音传来:“朕的耐心有限”
宋溶月努力的咽下怨气,双臂吊住景泽辰的脖子,眼一闭,英勇就义一般吻上了景泽辰的唇。
唇上的柔软传来,景泽辰一时有些懵,宋溶月的吻技很是青涩,景泽辰掌握了主动权,慢慢的引导着她。
景泽辰轻巧的撬开她的牙关,在她口中一点点的索取着,宋溶月只得尝试回应他,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景泽辰吻到忘情,这是她第一次回应他的吻,宋溶月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心头的反感怎么都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