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二
我端起一杯茶,笑了笑,“别着急,姑姑,这婚事可是两家人的事,咱们且看下面会怎么发展吧。”
我和姑姑在外面逛了会儿,刚回到家,沈穆就带着他的母亲递了拜帖,要上门拜访。
除了各色礼物,那件婚纱已经被叠的整整齐齐,和头冠一起,放在一边。
我看了看母亲,她那圆润饱满的面庞被茶盏的蒸汽遮掩,看不清神色,倒是沈穆的母亲一边擦着汗,一边急忙走上前去。
“这是城中三家金店的地契,算是给蕙兰添妆,也是我做婆婆的一点心意。”
“姣颜是穆儿的表妹,因是个女儿在家里受尽磋磨,她母亲过世前托付给我们,我们也不好苛待,你就当她是个小猫小狗,养在后院便罢了。”
沈穆也适时开口,“伯母,段**,我之前已经敲打过表妹,今日的事情是她错了,这些是我和母亲的一点心意,请你们笑纳。”
“大婚之后,我会把表妹安排在府中的偏远角落。我是极其敬重妻子的人,断不会失了规矩,让一个姨太太在家里作威作福。”
母亲看了他一眼,一只手接过地契,顺手放在桌子上。沈穆和他母亲齐齐松了一口气,想必他们来时也受到了沈大帅的敲打,再加上外面的风言风语,更是颜面尽失。
母亲将茶盏重重的往桌上一顿,“我的兰儿自小也是金尊玉贵,娇宠着长大的,旁人用过的东西,我们是断断不会再看一眼的,更何况是婚嫁之物......”
沈穆倒也乖觉,立即说道,“我会再去准备一套国外空运的婚纱,定然会比现在这套更贵重,更用心。”
“若是段**青睐中式婚礼,也会另外准备礼服。”
母亲瞬间笑成了一团,看着就让人觉得可亲,笑着拉起他的手,一口一个姑爷的喊上了。
他们母子二人在我家吃了午饭,才开口离去。
送完客后,母亲将地契交到我手里,并夸赞我今日处理的好。
我给母亲倒了一杯茶,“都是母亲教导有方。”
自我和沈穆定亲开始,那姣颜便在外面各种挑事,想尽各种办法逼我见面,为的就是主动激怒我,让我和沈穆退婚。
我对这些从不理会,直到今日才将此事揭破,自然是我父亲和沈大帅即将见面的缘故。
这门婚事是沈大帅钦点,若是有半点差错,沈大帅的枪可不认人。
到了那时,沈大帅都不用一个眼神,自会有各种方法让姣颜消失。
所以沈穆今天才会带着他的母亲上门道歉。
“金店从来都是最能赚钱的铺子,他一出手就是三家,一年能赚好几万大洋,能拿出来这些也是出了一番血的。”
“看来这姣颜在他心里的分量着实不轻啊!”
“你记住,姣颜分量再重,也重不过你这个少奶奶的位置。你是沈大帅钦点,嫁过去后你就在府里操持起来,不要把目光放在沈穆身上。如今这乱世,他若先你一步去了,你就是整个帅府的当家人!大家都会敬你,服你,整个大帅府都是你和你的儿女的!”
我听懂了母亲的暗示,子女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一场空。
一场十里红妆的婚礼过后,我和沈穆成了夫妻。
结婚的第二日,我便从婆婆手中接过府内的账本,正式管理府中的事务。
沈穆每日只来我这里吃一顿饭,其他时间都待在姣颜的房中。
大婚那晚,我们并没同房。
姣颜那里害了急病,小丫头急得六神无主,哭喊着要沈穆过去瞧瞧,沈穆那天连交杯酒都没喝,就匆匆赶了过去。
第二天未归,此后再也没在我房中过夜。
这事第二日府中就传遍了,婆婆勃然大怒,喊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将姣颜关进柴房。
姣颜在柴房,又是寻死觅活,又是不吃不喝。搅和的沈穆连办公的心思都没了。
沈穆跪下苦求婆婆未果,只得来到我这里,腆着脸想让我给姣颜求情。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可你毕竟是我的妻子,咱们是要相伴一生的人。姣颜只是性子有些骄纵,人是不坏的。可我不能不管她,许多年前,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就这么丢下她......”
我缓缓转动着茶杯,滚烫的热水驱不散我心中的寒意。
面上笑得云淡风轻。
“说什么呢,咱们是夫妻,日后是要走一辈子的,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这就去求母亲,想必母亲会给我几分薄面,将她放出来。”
“好好好,届时我会让姣颜向你道谢的。”沈穆看我的眼神有了几分感激。
不多时,姣颜灰头土脸的从柴房中出来,被沈穆当众训斥了一顿。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最后还是扭扭捏捏的来我这里道谢。
我正梳理府中的账务,忙的头也不抬,“说谢谢倒不必了,只要你在院子里好好呆着就行。”
姣颜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了。
过了几日,沈穆公干回家。
我正和婆婆商量家中下人的年货发放事宜。按照往年的惯例,府里除了发米面粮油,还要每人添置一身衣服御寒。
“府内事物繁忙,想必蕙兰一人难以招架,姣颜也曾掌管庶务,不如帮衬一二,可好?”
沈穆刚说完话,婆婆就拉下脸来,“你是疯了不成,说的什么疯话?”
沈穆不赞同地看向婆婆,“母亲,姣颜也是您的亲戚啊!咱们是一家人。”
婆婆原本只是些许不快,听了这话更是怒上心头,“什么一家人?不过一个妾室罢了,怎么能有资格掌管家务?我留她在府中已是给了你面子,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沈穆的脸上青白交加,脸色变了几遍,抬腿就要走,我好言好语拦了下来。
“夫君既然想让姣颜帮衬,我看此事也并无不可,现下府中除了购置年货还要裁制冬衣,事情着实也多了些,我和母亲受邀去福利院看望照顾孤儿,为期一个月。这些事若是交给她,也很不错。”
沈穆沉默的脸由阴转晴,“不错,这才是一个正室该有的气量和格局。”
我顺着他的话“您说的是,我作为正室,应当理解夫君。您作为家中嫡子,也自然知晓,婆婆一个人操持大帅府的不易,她将您呵护着精心养大,您总该体谅体谅他。”
我那婆婆瞬间红了眼眶,她轻轻拿着手绢拭泪,哽咽着对我说,
“蕙兰啊,你才是我的儿,不必为了这个不孝子委曲求全,我只当没有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