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秦栀攥紧了拳头。

上辈子,若不是她逃到了省城,险些就被逼着嫁给了厂保卫科科长的儿子。

只是,没想到,父亲这时候已经谋划着把她卖了。

恍惚中,走到一处砖墙院前,推开木头门,是一个小土院。

两间瓦房里亮着灯。

秦栀一进堂屋,就看见父亲秦国山正在用旧报纸卷烟丝。

见她一身泥污,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劈头盖脸就指责:“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又跟沈家那小子混一块去了?你就那么**?非得沾着他?”

“沾着沈南辰的是秦莺!她现在还没回来吧?你怎么不去门口堵着骂她**?”

“......”

秦国山被怼的一愣。

大姑娘一向温驯,怎就敢犟嘴了?

再抬眼时,人已经去了灶房。

秦栀现在饿得头晕眼花,掀开锅盖,毛都没有!

望了一眼房梁上挂着的竹筐,她搬来一个木头板凳,站在上面,伸着手,从竹筐里摸了一个玉米面馍。

啃了一口,又干又硬,剌得嗓子疼,卡在嗓子眼里差点噎死!

她忙从水缸里舀了一碗水,灌了一大口,伸着脖子,才艰难地咽进去。

然后把剩余的馍掰成一块一块,用热水烫软,又冲了一个荷包蛋。

末了,从铁罐子里舀了一小勺白糖,搅了搅,蹲在地上,捧着比脸还大一圈的搪瓷碗吃了起来。

“栀儿啊,咱家母鸡一共也攒不下几个鸡蛋,都得留给你小弟吃。”

说话的妇人,是她的后妈,赵萍梅。

肥胖的身板,搁那儿一站,把门堵的严严实实的。

秦栀感觉空气都不流通了,端着碗起身:“既然咱家老母鸡这么不勤奋,还肥得流油,不如杀了,省得咕咕叫惹人心烦。”

赵萍梅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这是拐着弯骂她是挨宰的老母鸡呢!

她冲上去就甩过去了一个响亮的巴掌:“你小弟体弱,鸡蛋是留给他补身体的,你个赔钱货,不挣票子,喝口水都是浪费!”

赵萍梅故意把嗓门放大一些,省怕堂屋的丈夫听不见。

秦国山中年才得一儿子,溺爱的很,一听秦栀吃了给儿子攒的鸡蛋,炮仗似的冲进来,又狠狠地打了秦栀一耳光:“姑娘家家也配吃这么金贵?”

秦栀被打的口鼻出血,愤怒的把碗摔在了地上:“秦莺每天都吃煮鸡蛋,同样是姑娘,她配吃,我就不配吃了?”

“......”

秦国山又是一愣。

这死妮子,刚才犟嘴,现在还敢摔碗嘞?

赵萍梅同样一脸诧异的盯着秦栀。

十七岁的姑娘,出落得娇嫩嫩的花朵一般,五官精致秀美,身段玲珑有致,跟她那个妈一样是个狐狸精!

赵萍梅每见秦栀一次,都恨不得刮花这小**的脸。

她抱着竹篮,一边数着少了几个鸡蛋,一边训斥道:“你是姐姐,这家里的好吃的,好穿的,都得让给弟弟妹妹!”

“你确定秦莺是我妹妹,而不是我姐姐?”

“......”

赵萍梅手一抖,一篮子鸡蛋差点掉在地上。

她的过激反应,让秦栀更加确定了心中揣测:“秦莺根本不是你和前任丈夫生的,是你和我爸背着我妈生下的私生女吧?”

老底儿被揭,赵萍梅恼羞成怒:“你休想给我扣屎盆子!明明我认识你爸比你妈早,你爸结婚前,我就怀上了莺儿!”

“......”

呵!

这就诈出来了!

秦栀母亲去世前,曾提过,秦国山结婚前,在村里退过一门亲。

想必被退的女人就是赵萍梅。

难怪母亲死后,秦国山就迫不及待的把赵梅母女俩从乡下接到了县城。

对外谎称,他娶的是死了男人的寡妇。

以前,秦栀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会偏心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秦莺。

现在彻底明白了。

秦莺分明就是两人婚前搞破鞋生下的私生女!

秦栀一把夺过赵萍梅手里的那筐鸡蛋:“既然秦莺才是我姐姐,那以后家里好吃的、好穿的、她都得让给我这个妹妹!”

“小**,长能耐了?”

赵萍梅扬手又要开打,却被秦栀截住手腕推开了。

她顺势摔坐在地上,指着秦国山破口大骂,“秦国山,你个窝囊废!你女儿都骑在我脖子上拉屎了,你屁都不敢放一个!”

过往丑事被扒,秦国山本就羞愤不已,媳妇这么一闹,激的他当即摸了一把笤帚,就朝秦栀身上狠狠地抡了下去。

秦栀不躲,还咯咯的笑出声来:“爸,听说厂里要评先进文明了,你都把家里的公鸡送光了,就为了当上车间小组长,要是咱家这点破事传出去,风言风

语的......”

还未说完,秦国山手里的笤帚落了地,脸都绿了,愣是不敢再动她一根手指头。

秦栀满目鄙夷、憎恨!

为母亲鸣不平!

母亲曾经是话剧院的台柱子,后来下乡当知青,不知为何就嫁给了村里没文化、只会刨土坷垃的秦国山。

回城后,还把进厂名额给了他,秦国山彻底由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糙汉成了机械厂工人,还有了城里户口。

村里人都说老秦家祖坟冒青烟了,娶了个城里媳妇。

可事实呢?

自秦栀记事起,母亲身上的伤就没断过。

等她大一些,也没逃过被虐打的命运。

秦国山沉迷赌博,输了钱就拿她和母亲撒气。

她身上总是大伤叠小伤,没一块好地方。

母亲去世前,告诫她无论如何一定要忍到考上大学。

可她却窝囊的活了一辈子!

这一世,她一定要逆袭改命,让那些渣渣们生不如死!

秦栀敛去快要溢出眼眶的恨意,捡起地上的搪瓷碗,又炖了一大碗鸡蛋羹,大摇大摆的端着回屋了。

“这死妮子是不是中邪了?”

秦国山嘟囔道。

“贱骨头就是打的轻!”赵萍梅肉疼的盯着一地鸡蛋壳,气得甩了丈夫一巴掌:“你怎么不打死那个贱丫头?”

秦国山本来一肚子火没处撒,现在又挨了一巴掌,火上加火,一耳光就把赵萍梅扇到了地上。

“娘们唧唧的就是短见!我要是把她打死了,你上哪儿合计让莺儿顶替她上大学?”

赵萍梅一拍大腿:“哎呦!都忘了这茬,可别影响她明天考试,她要是考砸了,莺儿就没指望了。”

秦栀站在门后,听着那俩人说的话,震惊到瘫软在地。

她死死咬住手,咬出血来也不让嘴里因愤怒而发出的嘶吼声溢出去。

眼泪一颗颗滚出了眼眶。

这一刻,她才明白,上辈子,秦莺学习那么差,为什么会考上中戏。

而她,一个文科尖子生,却名落孙山。

原来,是秦莺顶替了她的高考成绩!

秦栀好恨啊!

恨不得冲出去,当面揭露他们的阴谋!

可是,理智又告诉她,得忍!

既然他们计划让秦莺顶替她的高考成绩上大学,那么,她就将计就计,把这一条线上的人都揪出来,让他们付出代价!

复仇的决心在心里熊熊燃烧,她擦掉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把脏校服换下来洗干净,晾起来。

最后,从书包里拿出政治、历史、地理课本。

明天上午考政治、地理。

下午考历史。

临时抱佛脚时,发现自己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她的眼睛就像一个扫描仪似的,能把看到的文字、数字、图像,快速的存储到脑子里去。

她很快就把三门课本里的内容掌握了通透。

“姐姐,你还在挑灯夜读呢?”

一道甜腻的声音冷不丁传来。

秦栀扭头一看,是秦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