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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相府千金。

曾是长安城中最令人艳羡的贵女。

在我及笄当日父亲带回来一个女子。

说她才是真千金。

后来。

我成了真千金身边最低贱的侍女。

只为再见母亲一面。

我是相府千金身边的侍女,卑躬屈膝。

她会踩着我的背骂我‘贱种’。

也会笑着让我喝下她的洗脚水。

人人都说,我是天生的下人命。

因为我毫无反抗之心。

她总喜欢让我去做任何事,事无巨细。

正如此时。

“丑奴,过来!”

顾芗娇声道。

她如今不过十五岁,却已初显倾城之姿。

我自觉跪下,爬到她身边。

她嗤笑一声,抬起脚踩到我的背上,语气凶狠。

“果然是下贱坯子,连烧个洗脚水的小事都做不好。”

说完,又一脚狠狠踹到我的腰窝。

我疼得匍匐在地,面目扭曲。

顾芗下了榻,走到我面前,用鞋尖勾起我的下巴,突然笑得异常温柔。

“丑奴,这洗脚水用来给本小姐洗脚是不能够了,你就喝了吧。”

我打了个寒战,爬起来低眉顺眼应是。

“是,小姐。”

说话间,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无人发出声响。

侍女们都见怪不怪了。

众人皆知,我虽然能进屋子里贴身伺候小姐,却也是整个院子里最低贱的侍女。

顾芗仍觉不够,踢翻了洗脚盆,水溅了我一身,用手帕捂着鼻子冲周围的侍女们吩咐。

“把丑奴拖到院子外跪着,没有我命令,不许让她起来!”

然后‘啐’了我一口,厌恶之意溢于言表。

“晦气东西!”

我没有挣扎,因为我知道没有用。

侍女们将我拖出去的时候,一路上,都有人在吃吃的笑。

幸灾乐祸的讥嘲不绝于耳。

我耷拉着脑袋,只当听不见。

我跪的地方正好旁边是一架秋千。

顾芗坐在秋千上,盯着我,眉眼阴沉。

“你昨晚半夜偷溜去前院是想做什么?”

我沉默着摇摇头。

她眯了眯眼,继续逼问。

“你是想去阿爹跟前装可怜,做回你的小姐?”

“还是,你想跟阿爹告状说我欺负你?”

倏地,她拽住我的头发,嘴角的笑寒意瘆人。

“再让我知道你离开这座院子乱说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不敢和她对视,只是一遍遍的磕头求饶。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顾芗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也在我身上撒了气,自是万分满意。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我想说,我不是去告状的。

我也不是想要做什么小姐。

我只是想求那个曾经被我唤作父亲的人。

让我再去见一见我的母亲,或者说,养母。

哪怕是在她身边,做一个侍女,也好。

冬日寒冷,雪越下越大,院子里渐渐地只剩我一人,其他的侍女们没得顾芗吩咐,没人敢搭理我。

只能任由我自生自灭。

院子里的积雪渐渐没过膝盖。

我还是没忍住,想起了从前。

我不叫丑奴,我叫顾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