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第二日，我上早朝时，眼下的乌青怎么也遮不住。
脖子处的红色印记惹得底下一众大臣拿暧昧的目光看我。
下一秒，李昱姗姗来迟，身上穿着的是我的常服。
众朝臣脸上神色各异，望着我们两人的目光不再是暧昧。
他们没想到李昱竟敢直接睡天子，更没想到我们两人的私情竟然如此高调，丝毫不避讳。
他们望向我的目光带着鄙夷，我竟然同杀父仇人狼狈为奸，委身于敌人身下。
我清咳一声，「众爱卿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这皇帝当不当也罢，这朝上不上也罢。
朝政尽数掌握在李昱手中。
李昱看了我一眼，眼神似乎在说，我不该如此。
下朝后，我冷声质问李昱，「你不是说他们不会指责我，只会指责你吗？你看看今日朝中那些大臣鄙夷我的目光。」
李昱将我的手拉过去，细细摩挲着，「你若是不喜，我替你杀了又如何？」
我惊恐的看着他，「你疯了，他们只是目光不善而已，罪不至死。」
他无所谓，「可他们令你不悦了，就该如此。」
李昱走前，望着我冰冷的脸，轻声说，我没有以前听话了。
这一点，很不好。
呵呵，从前听话的慕容之瑶，是他们手中的傀儡。
如今，李谋死了，我依旧是李昱手中的傀儡。
李昱下令关押了沈南歌，对外谎称沈南歌旧疾复发，需要卧病在床。
自此，大央寝宫，成了他的常驻之所。
他万人之上，即使此番行为有违天道，旁人也不敢说啥。
倒是御史大夫递了一张折子，希望我守周礼，替尸骨未寒的丞相守孝半年，期间不能贪图享乐，近美色。
李昱躺在床榻上，单手翻看着这道折子，「我记得御史大夫独子似乎同陛下有过婚约。」
我嘴角的笑停滞了一秒，失笑道，「不过陈年往事罢了。」
他嘴角意味深长，「陈年往事，陛下真的放下了吗？」
「不如，明日请叶公子进宫一见，也好宽慰陛下的相思之情。」
想到那人，我心一下子被揪紧，可我知道我不能慌。
一慌，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一切依丞相所言。」
他见我脸上没有其他情绪，便歇下了试探我的心思，「罢了，我也不愿其他男人见你。」
床笫之间，又是一场荒唐。
隔日，李昱在上朝前便随便寻了个由头，让御史大夫在府歇上一年。
我不敢犹豫，答应下来，「一切按丞相所说的办。」
我不敢去看御史大夫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看着他年迈的身躯缓缓的踏出朝殿，我心中涌现起悲凉。
这个本该成为我公公的人，年少时曾做过我夫子的人，我心爱之人的父亲，也会一点一点对我失望。
在他们眼中，我应该懦弱到了极点，只能认贼作父。
我荒淫无道，与贼子暗中苟且。
李昱很满意我的识相，「凌国要求娶一位公主，奈何陛下如今后宫空荡，又并未诞下一子半女，我便替陛下做主，将陛下庶出姊妹，清越公主送去和亲。」
清越是我的庶姐，从前在宫中没少为难我。
五年前的兵变，我以为她已经死于乱军中。
我嘶哑的开口，「她还活着？」
李昱笑了起来，「微臣怎么敢让公主死呢。」
清越被带上来时，我险些没认出是她。
她浑身带着伤，新旧疤痕交替，整个人已经没有光。
华服已经掩盖不了她浑身的破败。
「二姐？！」我惊呼出声。
她看到了我，眼里带着不甘，死死的看着我，开口竟是，「你这个**还没死？」
我转头质问李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走过去一把揪出清越的头，狠狠地将她摔到了地上，头一下被撞破，「区区贱妾，竟然如此不懂规矩，现在站你面前的这位是陛下。」
她满脸不敢置信。
我不忍看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受苦，上前拉住李昱的手，「别打了，别打了。」
「陛下，你总是这般人美心善，这叫微臣怎么办才好。」
我亲手替清越沐浴更衣，她坐在浴桶里，背对着我。
我看着她后背上鞭痕，刀痕，烧伤的痕迹到处都是。
「二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五年前的兵变，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哈哈大笑，「活下来，我如今这样不人不鬼的模样算是活下来吗？我真恨不得像我母妃那样死在那场兵变中。」
她脸上带着恨意，告诉我李谋带兵入宫时，听信李昱的话，将她捉了起来，死死的折磨。
后来，李昱嫌她姓慕容，便送给了李谋做最下等的贱妾。
每日做着他们父子二人的发泄工具。
我看着昔日高傲的不可一世的二姐，如今变得破败不堪，心中的恨意恨不得喷涌而出。
李昱，我一定会亲手取你首级，杀你祭奠我父皇母后的在天之灵。
「你放心，你所受的屈辱我一定会让李昱父子加倍奉还。」
清越的声音有些微变，「你预备如何？」
「自然是寻求机会，盼着有一天能亲手杀了他。」
清越轻笑了一声，换了个话题，「你和叶清柳如何了？我记得你当时可是很喜欢他的，恨不得及笈后立刻嫁于他。」
想起曾经的童言，我有些黯然神伤，「我和清柳哥哥终究是有缘无分，若是日后我大仇得报，他还愿意让我留在他身边，我愿意给他端茶倒水。」
「堂堂陛下，替一个臣子端茶倒水，叶清柳他好大的胆子。」
门猛然的被人推开，李昱站在门口一脸愤怒的看着我。
那一刻，我心咯噔一下。
知道一切全完了。
我转头看着浴桶里**的清越，不敢置信，「你骗我。」
清越残忍的笑了起来，「慕容之瑶，这是你自找的，若不是你早有此心，我也套不出你的话来。」
「你我是姐妹，也是慕容氏最后的血脉，你何苦这般为难我。」
她没回我，不顾在场所有人，穿上衣服爬到李昱面前，言辞卑微，「大人，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做了，你能不能不要把我送到凌国，会死人的。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李昱没有看她一眼，只让人把她推走。
我看着清越离开，知晓她最后一丝价值利用完了。
等待她的下场只有死。
李昱眼里有太多东西，让我看不透。
只见他嘴唇微动，「陛下，臣这些年来，对你忠心耿耿，说一不二，始终以你为尊，谁知陛下竟然恨毒了我，竟想要杀掉臣下。」
我直视他，「杀父杀母之仇，焉能不报。」
他嗯了一声，「也对，若不报仇，陛下岂不是枉为人子了。」
说罢，他立马下旨让人将李谋从皇陵中取出来，废掉一切尊荣，五马分尸后在丢人乱葬岗。
「你疯了？他是你的生身父亲。」
他不怒反笑，「这不是为了成全陛下吗？陛下你要报仇告诉微臣一声便是，微臣待陛下之心日月可鉴，只要陛下一开口，微臣替你做了便是。哪怕鞭尸自己的生父呢？」
我看着面前疯狂的男人，仿佛有些不认识他。
「李昱，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是吗？」
「自然。」下一秒，他话锋一转，「可是陛下，你心中还有叶清柳的位置，这一点倒让微臣伤心不已。」
「不是，我没有......那只是从前。」我立马出声道。
他哈哈大笑起来，「陛下怎么不继续做戏了，我以为你会像从前那样，害怕我伤害你的叶清柳，依然会装作不在乎他的样子。」
我冷眼看着李昱一脸痴狂，从前是我小瞧了他。
自以为运筹帷幄，想着蛰伏，有朝一日能扳倒他。
却不想，自己也只是他设计中的一环。
他知晓我故意放出风声，我被李昱架空成傀儡，胸无大志的样子，就是为了试探出站在我这边的人有哪些。
他甚至知晓我为了保护御史大夫，让其免遭他破害，故意让他在府修养。
「陛下，你做的这一切都太小儿科了。」
他无奈道，「你做的一切我都能容忍，毕竟，我永远会站在你身后。可是奈何我接受不了陛下心中藏着其他人。」
我眼睁睁看着李昱折断我的双翼，将我这么多年暗中筹划的势力全部击碎。
他说，陛下这朝可以不必再上了。
我被他囚禁在寝宫，听不到外界一点动静。
李昱每夜都来。
他说，朝中一切都听他的了。
他说，我唯一的姐姐死在了凌国，死相极惨，被万人欺辱。
其实，若非他看中了我，这种下场也该是我的。
可我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因他造成的。
有一天，他醉醺醺地闯进了我的宫殿，脸上带着喜色。
「叶清柳被我杀了，你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呵呵，端茶倒水，你妄想。」
我被这个消息弄得愣在原地，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他见我这种态度，气的直冒火，恶狠狠的咬破我的嘴巴，翻身压了上来。
「陛下，为何你心里始终都是那人，你的心是不是一点位置都腾不出来了。」
我垂眸不语。
他见我无动于衷，气的从床上起身，拿着衣服走了出去。
我唤来身边的宫人，递给他一只贵重的银簪，「你去帮朕问问，叶公子是否已经出事了。」
从未开口泄露半句的宫人，脸上带着鄙夷，第一次开了口，「陛下放心，叶公子好好的在府里，只是今日丞相大人与叶公子切磋，不小心用箭叶公子射中。」
我惊呼出声，「他不善武艺，怎么可能赢得了自小练武的李昱。」
宫人对我更加鄙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