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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姜知杳正用我最熟悉的视线看着那个男生。

他大概是第一次开香槟,马虎的撒了整瓶,泼了自己和姜知杳一身。

这会儿正红着眼无措又茫然的道歉。

姜知杳却只是笑着踮脚,捏了捏他的脸蛋,担心他不好意思,还体贴地扯了纸不顾自己发丝湿润,帮他擦拭脸上的酒渍,又取了一枚发夹别在他的衣领,像是在宣誓主权。

她眉目温柔,动作都轻缓。

起初那男生还害羞,后来姜知杳不知道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逗得他一张脸通红,好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来,最后被逼急,一口咬住她的指尖眼尾都湿润。

我的视线却始终无法从那枚发夹上移开,眼眶里有一抹温热在慢慢堆积。

那枚发夹,是我当年花三个月工资给她买的纪念日礼物。

她小心翼翼的宝贝了好多年。

之前被她朋友不小心用沾了酒水的手碰一下她都要黑脸。

可现在她全然不在意,甚至拿它给另一个男生筑起了一道保护墙,郑重其事的宣誓主权,把他纳入她宋知杳的归属地。

‘不爱’两个字,在这一刻彻底具象化。

我咬着牙,刺眼的灯晃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怕场景变得不可控,我试图赶在我妈看到前拉她离开。

以维持我最后的尊严和体面。

可我还是慢了一步。

“你个不知廉耻的小白脸!想女人想疯了是不是?找谁不好非得抢我儿子的未婚妻!”

我妈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抓着那男生的头发把他从姜知杳身边扯离,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我脑袋痛的快要炸开来。

姜知杳已经成震惊中回神,骤然沉下眼拦住了我妈再次抬起的手,小心把那男生护在身后,满身戾气。

我怕他对我妈做些什么,强压着生理上的难受冲过去。

一道凌厉的眼风跟着扫到我身上。

“宋声,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还是你觉得你还能和以前一样一而再挑战我的底线?你知道我的脾气。”

和她在一起十年,我对她所有情绪来临前的小动作都了如指掌。

她这次,是真的动了大气。

可是背叛这段感情的无耻者凭什么来质问我?

我憋了口气,努力不让眼睛里的情绪泄露。

“我妈打人是她不对,可错的是你们,她没有说错啊,你身后那位先生的所作所为,确实担得起小白脸这个名头,不是吗?”

我眯着眼去看那个垂头不语的男生。

姜知杳呼吸都变得沉重。

“宋声!”

那男生还才红了个眼,她就心疼的恨不得冲上来杀了我。

苦涩搅得我胃部翻滚。

我妈的脾气也被点爆。

“姜家闺女你吼什么?当年是你追的我家小声,是你非拉着他订婚说这辈子非他不嫁的,现在你把我儿子玩烂了,名声都臭了你就想提起裙子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没门!我家虽然是小子,那也不是你的玩具!”

这话,实在难听。

我可以无视外界所有的嘲讽,可我唯独没有想过这些话有朝一日会从我的亲生母亲嘴里说出来。

被万千视线锁定的那一刻,我连继续和姜知杳对峙的勇气都没了。

我垂着头,拼尽全力扯住我妈的手。

指尖用力到发白才艰难的挤出一点声音。

“妈,够了,走吧......”

“走什么走!你真想被人当成一个玩完就扔的破鞋是不是?男人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了?男人的声誉就不是声誉了?你不要脸我们宋家要脸,今天这事儿我必须讨个说法!”

我脸上的血色几乎要褪尽。

我苦涩:“妈,我求你了,给我喘口气的机会吧。”

我的背几乎要被身后那些灼热的视线盯穿。

那种被人剥光衣服扔在人群里中供人嘲笑玩弄的难堪,也不过如此。

我狼狈的抓住我妈,不顾她的叫骂硬生生把她拽出人群拉到会场外。

还没等我开口,她一把甩开我。

被姜知杳拦住的第二个巴掌,最终重重的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废物!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你有什么用!”

“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姜知杳给我抢回来,不然你这辈子都别认我这个妈!别进我宋家的门!”

我眼前全黑了。

依稀的耳鸣之间,我妈离开的脚步声利落又果断。

这一刻,我好想冲上去问问她,公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哪怕姜知杳有了想嫁的人,我也得死皮赖脸的贴上去吗?

可我实在太累了......

我蹲在墙角,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知杳给我打了个电话。

铃声很刺耳,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看了好久,最终还是点了接听。

那边跟着传来姜知杳不屑的讥讽:“为了和我家结亲,你还真是脸都不要了,你妈打我男朋友这事儿我记住了,你最好在我动手前带着你妈来给我男朋友道歉,不然,我会让你们明白失去一切的痛苦。”

“哦还有,怕你仍旧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我们的婚约作废,这次,别再给我惹麻烦。”

真的就这么......喜欢吗?

我麻木的看着天边那轮模糊的月亮,脑子沉得快要报废。

在我意识消散的前一秒,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到我面前——

“王子不该这么落魄,既然这个公主不合格,那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