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思来想去,姜予遥还是坐到桌前,写了封家书,让贴身丫鬟碧柳送回去。

是真是假,试过就知道了,反正现在嫁妆捏在了手里,若父亲真如此,她便要在他们动手前早做打算。

只是那么多嫁妆,如何带走才能让他们不会防备?

碧柳很快回来,手里却捏了另外一封信。

姜予遥有些意外:“父亲回信这样快吗?”

碧柳摇头,欲言又止道:“这是......沈大人让人交给我的信。”

沈知行?

姜予遥顿时皱紧了眉,狐疑拆开。

那信写得很简短,一两句关切安抚,带了句是他御下不严,再有是问她可有时间去京中迎客楼饮茶一叙。

她一时间有些怔愣。

沈知行声名赫赫,京中无人不知,他出身勋贵,自己也争气,乃是前科探花,武艺也好得很。

他曾经是太子太傅,先帝病故时将太子托孤给他,他凭着一己之力挽大厦于将倾,而今官拜首辅,位极人臣,西疆之战也是全靠他运筹帷幄,才能大获全胜。

可是,她不记得自己同他有过什么交集,为何他会知道那么多事,还这样关心她?

犹豫一瞬,她冲碧柳道:“备马,我们悄悄从后院出去,莫要惊动旁人。”

......

约莫一炷香时候,姜予遥到了迎客楼。

说明来意,小厮将她引到楼上雅间。

沈知行已卸了身上银甲,着一身金丝镶边的缁衣,墨发高竖,看上去清贵风流。

他右手虎口还有一颗鲜红的痣,本就骨节修长分外好看,配上那颗痣,更有些蛊人了。

都在西疆晒了三年,怎么沈知行就没变黑?

姜予遥打量着那张俊脸,心里有些犯嘀咕。

很快她便收回目光,低眉顺眼道:“沈大人万安。”

沈知行薄唇紧绷着,眼神格外复杂:“姜......楚夫人不必多礼,请坐。”

姜予遥牵了牵唇:“沈大人唤我姜娘子也好,总归我这楚夫人也做不了多久。”

沈知行一愣:“你是打算......”

“我已经同楚临提了和离,只是他还不曾答应,说要我家中同意。”

姜予遥悄然打量着他,不经意试探:“我才向父亲修了书,也不知他会怎么说。”

话音落,耳边又响起那声音。

【这一回竟然是她主动提了和离?前世不是急火攻心病了一场,还闹得不可开交吗?】

前世?!

姜予遥瞳孔一缩。

莫非......他乃重生之人!

紧接着,她又听他心道:【姜淮恩不会同意她和离,还为了攀附祁玉楼和楚临劝她低头服软,要认祁玉楼为义女,名正言顺占她嫁妆。】

【该怎样提醒她?她会信我的话么?】

姜予遥又是一怔。

母亲去世后,父亲对她的确没什么疼爱,可他的夫君这样对她,他竟会是这样的态度?

“姜**心胸辽阔,沈某叹服。”

沈知行终于启唇:“您的家事沈某帮不上忙,但若有别处用得着沈某,**尽可直言。”

顿了顿,他又道:“若是**心中有气,希望那楚临吃些苦头,沈某定会竭尽全力。”

姜予遥迟疑道:“您同楚临有仇吗?”

沈知行紧抿着唇,微点了点头。

可姜予遥却听他在心中叹了口气:【仇倒不算什么,那两人不过蝼蚁,但她的恩,才是一定要报的。】

【何况幼时那个承诺,现在虽无法履行,我也该照顾她几分。】

姜予遥半晌没回过神。

前世,她对他有恩?他们幼时还认识?

她为何一点也不记得?

她心中越发觉得困惑,却又不好问出口,总不能直接同他说自己能听见他心声。

犹豫一瞬,她主动开口:“那我倒是同沈大人志同道合,那对狗男女这样欺我辱我,我定不会放过他们,您若是有要我帮忙的事情,我也定会尽我所能。”

沈知行有些错愕,一双凤眸幽幽锁在她身上。

【狗男女?她这样端庄雅致的闺阁贵女,也会说这样的词?】

姜予遥:......

她正窘得慌,沈知行已然弯唇笑道:“好,之后姜**有事,便命人送信来这迎客楼便是。”

他解下腰间玉佩递给她,意味深长道:“不论姜**要做什么,沈某都会帮您。”

听沈知行这么说,姜予遥便想起了那些嫁妆。

若让他帮忙保管,无论是姜家还是楚家,怕是都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而且沈知行出身勋贵,性子虽淡漠些,却清正不阿,想来应该也不会昧她那么些东西。

思忖片刻,她开口道:“民女倒真有一事想求神大人,我母族给了我不少嫁妆,但放在我这里,怕是要有人打歪主意,沈大人能否帮我保管?”

沈知行明显愣住了。

【她应当不记得我了才是,竟然这样信任我?就不怕我是什么坏人?】

【怪不得前世被骗得那样惨,真真是一点没有防人之心。】

姜予遥:......

她正在想他会不会不同意,沈知行便道:“承蒙**信任,此事沈某可以帮,沈某名下有一处银庄,**可以将东西送过去。”

“银庄会给**出契书,后日子时,沈某会让人过来帮**搬运。”

还真是正派君子,这法子倒是挑不出一点错。

姜予遥赶忙谢过他,握着玉佩目送他出去,又是一阵怔愣。

他前世,究竟经历过什么?

怀着满心疑惑,她带着碧柳回到府上,刚入院子,便听说祁玉楼要来见她。

先前摔倒时不是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么,这会又要来见她了。

姜予遥淡道:“祁姑娘身体不适,还是好生养着吧,我便不见了。”

碧柳去回了话,回来时脸色不太好。

“夫人,那祁玉楼真是不知廉耻!说什么孩子已经有三个月,胎相已然稳了,还说您若是小心眼不想见她,也不用找这样的托词!”

姜予遥不经意握紧了拳。

三个月前,大军还在西疆苦战,那时候祁玉楼便有了身孕,那岂不是在军中就和楚临私相授受有了款曲?

京中众人都说,祁玉楼是女扮男装从军的,谁家的女子会这样不知规矩?

她不认为祁玉楼是出身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学武本就是吃银子的事情,从军的男子或许有天生力气大的,女子会武,怎么可能出身低微。

思索片刻,她冲碧柳道:“你去迎客楼,告诉掌柜的我想知道祁玉楼的身份。”

碧柳忙应是出去。

姜予遥才想休息,丫鬟又匆忙来报:“夫人,您母亲来了。”

想到沈知行的话,姜予遥眼眸暗了暗:“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