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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魏临漳的第八年,他在殿前跪了整晚,要把那敌国女将迎娶进门、抬为平妻。

仅隔一席薄帘,我对这掏心掏肺的八年未言半句,只求了道合离的旨意。

后来,魏临漳又跑到我面前大放厥词:“若你安分不与她争,这将军府也不是不能留间屋子给你。”

哦。所以将军府的屋子能值多少钱?

他怕是忘了,皇帝是我姨父,天下第一商贾是我娘亲。

我要回去继承万贯家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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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骑将军大胜回朝的那天,风光无限。

宴上他却提出,要用军功将那敌国女将迎为平妻,引得天子震怒。

而后,他冒着大不敬之罪也要跪在御书房前,恳请赐婚。

将军不知,仅隔一席薄帘,他的发妻早已泣不成声。

“你既与他情投意合,又何必如此。”

景佑帝看着我,眼底情绪复杂。

在他的记忆里,我还是那个被母亲带来皇宫,缠着他姨父姨父直叫的小姑娘。

一晃数年,那时用什么奇珍异宝都打发不走的黏人精,竟也梳了妇人发髻,甘愿在那空荡荡的将军府独自蹉跎岁月。

他更没有预料到的是,我会如此果断地求一道和离的旨意,终结整整八年的时光。

“臣女心意已决,只愿回归母家,接管衣钵。”

我跪伏在地,鬓角的几抹青丝已被泪水打湿,比我来时散乱了些。

露出掩藏在代表正妻的制式之下,真正属于我自己的面容。

高座之上陷入长久的沉默,直到传来景佑帝疲惫的声音。

“…他一时心有魔念,我会同他再谈谈。”

我虽与天子互为君民,但从身份上来说,又得称他一声姨父。

所以我能理解他为我考虑的心情。

母亲病逝后,父亲没过多久便也郁郁而终。

她是商业奇才,我还没来得及继承她的才能,就遭此变故。

府中上下离心,渐渐没落。

连我这个唯一的女儿,都被指婚嫁作他人妇。

和离本就对女子不利,我八年无所出,还没有母家依靠,要如何独立?

我应下,却没有立刻起身。

而是抬头看向那已经拉上的薄帘,轻轻唤道:

“姨父,阿霁好累。”

那帘后的身影一怔。

恍然间,好像又看到那无拘无束的小姑娘,总在所有人都鞠躬行礼时,先一步悄悄抬头看他的模样。

景佑帝摆了摆手,那老太监了然地将我请了出去。

在将军府沉寂了太久,我都快忘了这宫道长什么样。

小时候总觉得宫道太短,都不够与同龄的孩子追逐打闹。

如今却期盼着它能更短些,不至于我迈在上面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

“夫人…夫人!”

见我昏昏沉沉,侍女小莞忙过来扶我。

四下无人,她靠近我,小声叫着以前在母家的称呼。

“小姐,你还好吗?”

听见小莞的声音,我似乎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在那四四方方的院墙里待久了,我竟变得胆怯起来。

待走出这宫门,走进那是是非非的尘世里,可容不得我胆怯。

我稳了稳心神,递给小莞一个微笑,示意她安心。

然而等我们回到将军府,却看到魏临漳气势汹汹地迎了上来。

小莞见他这架势,护主心切,一下子挡在我面前。

于是重重的巴掌就落在了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