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想再听她说这些,桑蔚推着她进别院。

宋清霜气不打一处来,“你没看见陆家人对我们的态度?你要是不争气,我就彻底没脸了!”

“嫁豪门就是争气了?”桑蔚别开脸。

知道她吃软不吃硬,宋清霜拉着她的手,一瞬红了眼圈,“妈在陆家的处境你也知道,难道你真的愿意看到妈妈在这个家里抬不起头来吗?”

桑蔚看不得宋清霜掉眼泪,心也软了,“过几年再说吧,我现在没那个心思。”

总算撬松了墙角,宋清霜可不得乘胜追击,“男人都爱年轻的女人,尤其这个圈子里的,什么花样没玩过,娶妻就要懂事乖巧,年轻漂亮。”

她拉着桑蔚说道:“陆时修算是圈内子弟里比较洁身自好的吧?他照样不能免俗。”

听到陆时修的名字,桑蔚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想走又想听到关于他的事。

“他怎么?”

宋清霜的话像有穿透力一般,“我听说老爷子给他介绍的几个对象,他亲自定了一个最年轻漂亮的。”

她站在风口,心怦怦狂跳。

走出陆公馆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南城入秋的时间早,晚风拂过,瑟瑟的凉意。

她加快脚步往外走,陆公馆在城郊,附近没有地铁站,打车也要走到外面的大马路,大概二十分钟的路。

桑蔚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她下意识往旁边站,那辆车却在她的身侧停了下来。

“桑小姐。”车窗降下。

开车的是陆时修的秘书,曹方。

桑蔚感觉到一股凉风从背后灌入,她下意识地朝车内看进去。

后排黑漆漆地,看不清。

曹秘书看出她的心思,解释道:“陆总还在宴席上抽不开身,让我开车送桑小姐一趟。”

桑蔚刚想说不用,这里是陆家的地盘,随时可能被人看见。

曹方的脸上端起礼貌的微笑,说道:“桑小姐,陆总吩咐让我送您去一趟医院,您身体不舒服,得做个检查才好,陆总是关心您。”

陆时修可不像这么会体贴她的人。

桑蔚大概猜到是什么,曹方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她的猜测。

“陆总说,是肠胃不适就让医生开点药吃,若是其他的,也好做安排。”

其他的……

桑蔚的心一颤,怀孕吗?

那么曹方口中说的安排又是什么意思?

陆时修是绝对不会让她怀上他的孩子的。

再加上这个节骨眼,他要有结婚的对象了,要真是怀上了,他会怎么做可想而知。

桑蔚整个人像从寒潭里出来,浑身凉浸浸的,不敢去想那个可能性如果成真,她会陷入怎样万劫不复的境地。

曹方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到了医院,桑蔚只管配合做检查,另外还多抽了一管血,做是否怀孕的鉴定。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心被指甲抠出一道道痕迹,时间度秒如年。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更深露重,桑蔚一哆嗦,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鼻头红红的,眼角噙着泪花,风一吹,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像要折断的柳条。

曹方将车后门拉开,桑蔚刚跨出一步,往后车厢一看,就愣住了。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男人曲着的双腿,西裤熨帖,没有一丝褶皱。

一只手搭在腿上,骨节分明,手指白皙又蕴含着力量感,连腕表折射出金属冷淡的光泽都透着矜贵。

“桑小姐,上车吧。”曹方催促她。

也是提醒她,这车她是必须得上。

桑蔚往前走,陆时修大概是喝了点酒,高大的身子靠着椅背,阖着眼皮,车内昏暗,他的脸有一大半掩在阴影中。

又英俊又邪性。

西装外套随意丢在一边,黑色衬衣的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

从很久以前,桑蔚就知道陆时修穿黑色最好看。

他皮肤白,却不是那种女人气的白,黑色衬得他矜贵非凡,又有一种要冲破禁忌的张狂,压得人热血沸腾。

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颜色,其他男人穿不出他这样的味道。

像夜,像深渊,迷一样的让人着迷。

桑蔚上车,刚坐好,装药的袋子就被人拿了过去。

“你放心,没怀孕。”桑蔚语气涩然。

陆时修打开袋子的手一顿,随手翻开化验单,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最好。”

桑蔚说不上什么感觉,有一口浊气堵在嗓子眼。

化验单出来的时候,她是松了一口气的,但同时心里隐隐地又有一种失落感,心里还在较着劲。

但现在,那种失落感消失殆尽了,陆时修的话无疑是给她提了个醒。

别妄想了。

她回过神来,陆时修已经将她要吃的药分出来,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把药吃了,别吐我车上。”

桑蔚没忘,陆时修有点洁癖。

不过她也没解释自己在陆公馆时都吐光了,哪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吐。

吞了一口水,肚子空空的难受。

刚吃完药,手机响了起来,是宋清霜打来的。

桑蔚原本不想接的,怕宋清霜在电话里说什么。

可**却响个不停,陆时修似乎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头。

桑蔚只好接了电话。

“蔚蔚,去看医生了没有?”

车厢太安静了,桑蔚特地将手机贴紧耳朵一些,不让宋清霜的声音流出。

桑蔚嗯了一声:“肠胃炎,开了点药吃。”

宋清霜应该是在护肤,开了免提,扬着嗓子说话。

“对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你可要放在心上啊,这两天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漂漂亮亮的,周六你们见上一面。”

桑蔚余光瞥见陆时修,心里发虚,慌张挂了电话。

不过宋清霜最后那句“我保证对方会喜欢你的”还是从手机里流了出来。

桑蔚顿时如坐针毡,又祈祷他什么都没听见。

车厢里安静的落针可闻,车子行驶过立交桥,高耸的路灯,光线一簇簇地落进车内,从陆时修轮廓昭彰的侧脸划过。

伴随着一声低笑。

“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