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婉心砰砰的跳，她想要喊出声，可她现在不能。
她的心间生出一些微末的欢喜来。
“怎么不多睡会？”许至君眯着眼睛，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肩膀。
素婉贝齿轻咬，才能忍住不惊叫出声。
她回过头，换上一副天真的笑容，她指了指底下的那些人：“他们吵到我了。”
许至君这才顺着素婉的目光看过去，他在看见夜玄胤的一刹那，拉着素婉的手猛地一掐。
“啊！”素婉痛呼出声，富有特色的女高音在整座院落响起。
“你弄疼我了！”素婉闷闷地叫道，不料却被许至君一把捂住嘴。
素婉此刻心急如焚，许至君的防备心那么强，下次再有机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轻轻动了动已经笑僵了脸，素婉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她一把抓住许至君的手，心一横直接咬了下去。
两道声音很快吸引了夜玄胤的目光。
他深究的眼睛扫过二楼的窗户，然后摆了摆手。
一群属下就已经冲了进去。
夜玄胤直接穿过了前厅，直奔二楼而去。
他踏入房间，看着两个人之间沉默的气氛，良久出言打断了：“许至君，你掳了我的女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你的女人？”许至君整理了下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这才勾起一抹笑：“我看不是吧？我怎么记得，我和她已经结婚了。”
说完长臂一伸揽着素婉的肩：“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
夜玄胤闻言，脸色有些苍白，他亲手把素婉推入了火坑。
他喉间的腥甜顺着嘴角滑落，可他浑然不在意，他深深看了一眼素婉：“你……和不和我走？”
良久，他都没等到回答，他一直忍着的咳嗽终是咳了出来，咳着咳着就咳出了血。
他脚步有些虚浮，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却被突如其来的怀抱撞了一下，踉跄了会才稳住身子。
素婉扯下别在旗袍上的手帕轻柔地拭去他唇角的血迹，“你别吓我，你怎么了，怎么这么脆弱……”
“以前这样的力道你都没关系的……”
夜玄胤抓住素婉的手，执拗地问：“和不和我走？”
“走，走。”素婉有些吃力地扶着夜玄胤，可夜玄胤甩开了些，有气无力地开口：“不用你扶，我还好。”
素婉连忙跟着夜玄胤，她没有忘记这些日子的事。
许至君脸上的血色尽褪，他知道他没有机会了，他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素婉回过头不忍去看他暗淡的眼睛，她神情落寞地道：“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可最后你还是骗了我。”
说完不再留恋地走出了梨园。
夜玄胤出了梨园，想起刚刚素婉所说的话，心不由得一痛，他也骗了她很多。
素婉举目看着这座梨园，心头的落寞挥散不去。
夜玄胤伸出的手臂，很快又垂了下去，他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原谅自己。
可莫柔说得对，不管如何他都应该再去争取。
“我……”
“你……”
两个人一同说出口，然后相视而笑。
第二十一章沉沦
夜玄胤看得呆了，他多久没有见过素婉这般的笑容了。
他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那时的她站在舞台上，穿着素雅的歌女裙，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灯光的映衬下闪着光泽，眼眸微弯，嘴角的弧度略微上挑。
她笑着什么都没有做，只那一眼，他便已沉沦。
夜玄胤回过神来很快敛了思绪，他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说：“我在萧山也有一处宅子，你不嫌弃的话……”
素婉心里却惦记着他刚刚的吐血，她状似思虑了一会才说：“好吧。”
她心事重重地走了几步又折回，踌躇了好一会才说：“你带路吧。”
夜玄胤这才迈着步子，还没走两步脚步就已有些虚浮，他靠坐在车上，松了松西装的领带。
素婉看着他眉间紧锁的川字，她情不自禁走上前去，抬手轻轻抚摸着那些皱褶，想要抚平它们。
夜玄胤伸出长臂轻轻揽过她的腰，一双略带着忧愁的眼神凝视着素婉。
素婉侧过头，不再看他，掩去了那抹情愫，顿了顿开口道：“你怎么不进去？”
夜玄胤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片刻才挂上若无其事的笑容：“透透气罢了。”
然后率先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喟叹一会，雾气顺着他的薄唇出来，而又消散。
素婉一头雾水地看着夜玄胤宽厚的背，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上了车，在车上她连瞥了几次夜玄胤。
“别看了。”
狭小的车内传来喑哑却富有磁性的声音。
素婉轻声低语道：“我为什么要看你？”
夜玄胤不再说话，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眼尾的余光却一直都在注意着身旁的她。
素婉看着窗外后退的树，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仗会打到什么时候。”
夜玄胤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他语调平缓的说：“打不了多久了。”
素婉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车却已经停了。
她下车看了一眼眼前的宅院，比她想象得大的多。
这座宅院是一座中西结合的建筑，前半部分是偏古典风格的长廊和木质结构，而后部分是欧式风格，前厅附近甚至还有一处池子。
夜玄胤下车被冷风一激，接连咳嗽了几下，顺了几口气才说：“这里是颐园，喜欢吗？”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他看着素婉在这里走走看看，眼睛几次掠过这座宅院，想来也是喜欢的紧的。
他看着素婉有些好奇模样，苍白透明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
素婉愣了片刻，这才从院里出来，连忙上前扶着夜玄胤：“我忘了，你是病人。”
夜玄胤带着素婉走了进去。
“少爷回来啦？”刚一进门就有此起彼伏的佣人声音响起。
“对，管家呢？”
一个佣人正擦着前厅里的窗户，闻言答道：“管家在夫人房间打扫呢！我去喊。”
夜玄胤冷漠地点点头，他犹豫片刻上前拉着阮黎的手说：“走吧。”
而素婉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她想起刚刚佣人所说的“夫人”，脸上已经血色尽失。
第二十二章鬼使神差
素婉跟着夜玄胤进去的时候，正巧看到管家走了出来。
管家在看到素婉的时候，楞了一下就快步走到夜玄胤面前颔首道：“少爷，您叫我？”
夜玄胤只是静默地点点头，然后问道：“郁管家，夫人的房间打扫完了吗？”
“已经打扫完了。”郁管家看了看素婉这才道。
“你把楼上的房间收拾一下。”说完他狠狠咳嗽了下。
素婉想起他自然而然地态度，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难过了，可早已撕裂的心此刻却再次心如刀绞。
素婉想起郁管家异样的眼神和吞吞吐吐的话，惨然一笑。
夫人……
是了，她怎么忘了，他已经结婚了。
而他过来救自己，不过是因为她是在他夫人的酒店里失踪的罢了。
“怎么不上来？”夜玄胤轻咳一声，倚靠在楼上的栏杆上看着素婉。
罢了，她就照顾这一次吧。
素婉打定主意，看也不再看他，径直上了楼，跟着他来到了安排的房间。
她皱眉看了一眼房间的分布，她不安地扯着夜玄胤的衣角，片刻很快就松开，她垂着眼眸问道：“你的房间在哪？”
夜玄胤却忽然看向她，他怀疑自己幻听了，他敛去情绪才敢开口说：“你说……什么？”
素婉不再说话，他等了片刻都没有等到回答，他的心中泛起苦意，又想起这些日子她都和许至君日日相处，他莫名生出害怕的心思。
他想要确认一件事。
他猛地抬手将素婉壁咚了，深深凝视着素婉那双潋滟的眼睛，他的心如擂鼓，小心翼翼地张了张唇：“我可以吻你吗？”
素婉有一瞬间的大脑当机，她看着他紧皱的眉头，鬼使神差的，她主动攀上夜玄胤的光滑脖颈，桃花眼里氤氲着情意，终是吻上了他的唇。
夜玄胤眼里染上了一丝情欲，他温柔缱绻地吻着她，长臂一揽抱着素婉就往自己房间而去。
他双手撑在床上，将素婉圈在自己怀里，
素婉嘤咛了声，却无疑点燃了房间里的暧昧气息。
夜玄胤看了一眼身下娇弱的她，他细心为她整理好发丝，散去了些房间里的暧昧。
喑哑好听的嗓音在她的耳边炸开：“这就是我的房间了。”
素婉这才环顾了一圈房间里的布置，全都是单调的色调，灰色的床单和灰白相间的窗帘。
“好没劲啊。”素婉叹了口气，她不应该好奇男人的房间的。
她瞥了一眼有些压抑的的房间，心头一酸。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了解过夜玄胤。
她不知道他平日里的喜好，也不知道他喜欢做什么。
夫人……
是了他已经有妻子了。
或许以后这里会被莫柔细心布置吧。
她压下心头的疼痛，淡淡开口：“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看也不看夜玄胤转身就走。
夜玄胤看着她的背影，想要说出口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如鲠在喉。
“烟儿……”
他喃喃自语地说出口，遂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喉咙处的腥甜无不提示着他，他连挽回都快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