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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进来给聋哑女佣包扎好,挂上了点滴。
聋哑女佣已经昏迷过去。
好在脱离了生命危险。
姜晚意摸了摸她的脸,然后为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她到姜父的书房外,敲了敲门。
门里毫无动静。
姜父看着报纸,只当没听到。
姜晚意嘲讽地勾起嘴角,转身就要走。
门后传来一声威严轻咳:“滚进来。”
姜晚意走进书房。姜父放下报纸:“跟老陆跟久了,姜家的规矩都忘了?没让你进来的时候,也得在门口候着。”
姜晚意径直拉开一把椅子,在姜父对面坐下。
姜父眼角狂跳,姜晚意却笑了:“挺有意思的,聋的明明是我妈,结果你们都喜欢装聋。刚才客厅的动静那么大,没听到?”
姜父一拍桌子就要发作。
姜晚意打断他:“我没空听你耍威风,跟宋绾说过的话我也不想再说第二遍。所以咱们都识相点,你也别惦记着给我立规矩了,直说吧,什么事。”
姜父一双老手气得直发抖。
但到底是正事更重要。
姜父开门见山:“沈家那个私生子你知道吗?沈斯南。”
姜晚意心脏猛地跳漏一拍。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飞快复盘和沈斯南的所有交集。
在学校里的时候,他们假装不认识。她每次去沈斯南家里都避着人。
后来闹得那样难堪,圈子里都知道沈斯南恨她,有她的场合从不出现。
她不确定姜父有没有听过这些传闻。
姜晚意不置可否:“他怎么了?”
“姜家需要他帮忙。有的业务线你知道的,沾了血,见不得光。”
姜晚意当然知道。
姜家最赚钱的进口业务,是一座染血的金山。
因为舶来的不止是货,还有......人。
姜家会帮一些东南亚贫民偷渡入境,还承诺会帮他们找到工作。
至于这些贫民入境后的下场,姜晚意常常觉得,和被买卖的人口也没什么区别。
看看她母亲就知道了。
姜晚意冷笑:“你干的那些脏事,怎么又扯上沈氏了?”
“没有那些脏事,哪来你吃的穿的用的!”姜父一拍桌子,“你倒是给我吐出来!”
姜晚意漠然起身:“你再拍桌子我就走了。”
姜父已经扬起的手生生顿住,慢慢落了回去。
他压着火气:“这条线被人注意到了。真被查出来,整个姜家都得完。得在这之前让沈氏把这条业务线收购,把风险转移到他们那里。”
真毒啊。
被发现了就是牢狱之灾。
姜晚意暗暗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姜父说:“沈家现在大半业务都在沈斯南手里,要收购也是沈斯南出面。但那个小崽子眼明手狠,没那么好糊弄。你得想办法让他答应。”
“所以你想把沈家唯一的儿子送进去,替你坐牢,”姜晚意抱起双臂,冷冷道,“为什么要我去?”
姜父咧嘴一笑,露出被茶叶熏黄的牙齿。
“你当年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勾搭上老陆,现在勾搭个毛头小子,有什么难的?”
姜父说:“再说,不让你去,难道让若若去吗?那沈斯南毕竟是个私生子,我们若若可是嫡出**!”
姜晚意噗嗤一笑。
她想,如果是小时候的她,听到这种话应该会很难过的。
但是从她对父爱不再抱持任何希望开始,就只觉得可笑了。
姜晚意淡淡道:“您早点从土里爬出来吧。还嫡庶?说到底,不都是你生的?”
是,她是养女,可她却真真正正是姜父的女儿。
是姜父强迫了家里的聋哑菲佣,生下来的女儿。
姜父一贯守旧,满嘴之乎者也祖宗规矩,可惜除了在姜家,没人吃他这一套。
姜晚意这样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
姜父拍案而起,指着姜晚意的鼻子:“你再这么跟我说话试试看!这要是在以前,你妈就是个通房,你连个庶出都不算!你一个被老陆搞过七年的破鞋,还让你惯着姜大**的名头,已经是给你脸了!”
姜晚意静静看着姜父暴跳如雷,半晌后悠悠道:“这要是在以前,我嫁给老陆之后,你得给我下跪吧?”
姜父一口气没喘上来,直直向后倒去。
后来是医生过来给姜父做了急救。
姜晚意支着脸,坐在姜父床前想,真遗憾,救过来了。
她其实知道,只要母亲还在姜家一天,她就不得不被迫为姜家做事。
她不是没想过要偷偷带母亲离开。
可是如果没有一个合法身份,姜家为了斩草除根,会不管不顾地将母亲灭口。
而老陆在遗嘱里留给她的,除了数不清的财产,还有一家移民公司。
他一直知道她想要什么。
只是......
遗嘱里规定,想拿到遗产,她十年内不能再婚,或者和任何男人有“恋爱关系”。
十年后,遗嘱里的东西才会属于她。
所以现在,她其实还没有对抗姜家的资本。
姜晚意在心底惨笑。
姜父睁开眼。
他看到姜晚意,瞪着眼睛伸手指她,正要说话。
“不想被我气死,我们就还是言简意赅的好。”姜晚意淡淡道,“我会去接近沈斯南。但如果他收购了姜家的业务线,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