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弟弟是蛊,不是人。
弟弟是美人蛊,而我是玲珑蛊。
我和弟弟都是蛊中之王,在一场又一场的蛊斗中拼杀出来。
但最后一场蛊斗时,我和弟弟输了。
按照规矩,输了的蛊要给胜利的蛊作为养料被吃。
我和弟弟奄奄一息地等着被吃,却被一双嫩白的手轻轻捧起,是姐姐。
「这两只蛊多少钱,我要买下来。」
人人都觉得姐姐傻,卖蛊不买蛊王,反而要买残兵败将。
一将功成万骨枯,苗疆最多的就是落败的蛊,根本不值钱。
我和弟弟被姐姐一吊钱买走。
姐姐在乱葬岗找了两具幼童尸体,将我和弟弟放了进去,开始精心细养。
苗疆传说中,养蛊的最高境界是将蛊养成人,所有人都不信蛊能养成人,但姐姐会。
太子错了,姐姐并非不会养蛊,恰恰相反,姐姐是养蛊的天才。
她只是不爱残杀蛊,所以宁愿藏拙,也不愿成为太子手中杀人的刀。
我和弟弟代替那两具幼童活了下来。
身为玲珑蛊,我有着人的聪慧机灵,猜测姐姐是要利用我和弟弟杀人谋利。
养蛊还能为了什么呢?
但我等啊等,从春等到秋,再从秋等到冬。
等到四季翻新,等到我学会了姐姐教的诗经论语,等我穿上姐姐亲手做的衣裙,等到我那空有美貌的傻弟弟也开始读三字经,我也没有等到姐姐让我们杀人的命令。
但我等来了搬家。
苗疆遍地蛊虫,姐姐想让我和弟弟真正当一个纯粹的人,于是带着我和弟弟,告别圣女师父,回到了繁华的京都。
爹娘不愿接受我和弟弟这两个怪胎,姐姐跪在爹娘面前三天三夜,才勉强认了我和弟弟成为她的龙凤胎弟妹。
姐姐说:「你和安安是我亲手挑选的家人,我一辈子对你们好的。」
姐姐有在很认真地对我们好。
姐姐只是个庶女,家中姊妹众多,爹娘对她只有家人的本分,而无家人的情分,所以每月例银可以养活姐姐,但不足以养活我们三人,姐姐于是写字画,绣荷包外出售卖。
回来时,她会给我们带南街的糖酥,北街的话本,弟弟最爱的脂粉,我最爱的刀剑。
但忽然有一日,姐姐回来晚了,什么也没有带,神色慌张惊恐。
次日,太子宣布,要纳姐姐为妾。
太子要人,爹娘怎敢不答应,不仅要答应,还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姐姐送上门。
姐姐临走时,唯一的要求是拜托爹娘照顾我们。
她笑着说:「等我回来,给你们带糖酥吃。」
可姐姐再也没有回来。
她日日在太子府受苦。
蛊虫和主人感同身受,姐姐经受的苦我和弟弟都一清二楚,但我和弟弟没办法去救她,姐姐是蛊主,蛊主的命令是等待她回来,所以我和弟弟无法踏出房门一步。
直到姐姐在蛇窟中被万千毒蛇活活咬死。
我和弟弟没了姐姐。
我和弟弟这对剧毒双生蛊也没了约束,可以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