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襄芸当即怔住。
她抬眼，对上了徐闻年的视线。
他的眼里没有嫌弃，没有恐慌，只有无尽的心疼。
心底在这刻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意。
沈襄芸喉头哽咽，眼里湿润，她笑着摇摇头：“其实也没有太疼，可能疼过头了就麻木了，我到现在都已经记不起当时的疼了。”
徐闻年深深看了她一眼。
沉默许久，他终究还是问了出口：“当时，你为什么不回来……”
“说来话长……”
沈襄芸勉强扯了抹笑，缓声正要开口时，她突然拧紧了眉头，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左腿。
飞机高度已经升到了八千米的高空。
压强的变动让她的腿骨传来了剧烈的痛意。
见状，徐闻年神色陡然一变：“你怎么了？”
可沈襄芸脸色煞白，此刻已经疼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徐闻年这时脑中猛地记起来，之前书记员提过一句，她的腿有问题！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从未见过她腿有异样，还以为是书记员记错了，如今来看，她的腿显然是真的有后遗症的。
沈襄芸额头冒出了细汗，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心也狠狠揪起。
她最不想让徐闻年看见如今自己的模样，可在此刻，她所有的丑陋和痛苦却尽数在他面前展露。
下一刻。
徐闻年摊开手掌，却向她递来了一粒白色药丸。
“镇静药，有止疼作用。”徐闻年温声解释。
疼痛让沈襄芸顾不得许多，伸手接过，仰头咽下。
直到药效发作。
将她的疼痛渐渐平息下来的，沈襄芸的思绪也渐渐回神。
她望向身旁的男人。
“你怎么会随身携带镇静药？”
听见这个问题。
徐闻年避开了她的眼神，只随口回答道：“队里给的，以防紧急情况。”
可沈襄芸陪着陈婶治疗精神疾病这么多年，深知镇静药这种是精神药物，一般人别说随身携带，平时都很难接触到。
队里就算要发紧急药物，也不该是镇静药。
沈襄芸久久凝视着旁边的人，可她却没有再多问。
因为她从徐闻年的脸上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打算认真解释。
镇静药也有很重的催眠效果。
沈襄芸靠在座椅上，随着机身的平稳飞行，眼皮也一点点沉了下来。
再度睁开眼时。
她正被徐闻年抱在怀里，迈步在路上走着。
一路上有不少人。
沈襄芸能明显感受到周遭看过来的视线，她脸上瞬间燥热得很。
“醒了？”徐闻年垂眸看了她一眼。
他问话时，沈襄芸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耳尖更热了几分。
沈襄芸挣扎了下：“放我下来吧。”
“你的腿没事了吗？”徐闻年眼神依旧带着些许担忧。
沈襄芸摇头：“没事。”
徐闻年也没有再继续坚持，将她放了下来。
一路过去，有不少人的视线透着些许复杂。
“怎么回事？徐上校还带了个女人回来见首长，这算什么？”
“就是啊，还说是带了沈烈士回来，这怎么可能？”
“你看她长得那样，哪里像沈烈士了？”
有低声的讨论入耳
显然没人相信她是沈襄芸。
沈襄芸理解，毕竟谁也不会相信死而复生这种荒谬的事，也更不会有人相信她如今这样丑陋的模样会是曾经的‘英雄’。
抵达父亲的病房前。
沈襄芸的心是忐忑的，她不知道父亲还能不能认得出自己来。
会不会也跟这些人一样认为她是个骗子？
病床上的沈父带着呼吸机，白发苍苍，与沈襄芸印象中的父亲老了许多。
她的眼泪一瞬蓄起。
“爸……”
听见声音，沈父睁着混沌的眼神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