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性地接了起来。
“你不在家，在哪儿?”
电话那边，江慕渊的声音阴沉冷戾。
“我……”沈雪尧还没醒过神来，一时语塞。
“给你半个小时回来。”
不等沈雪尧回答，江慕渊已经挂了电话。
沈雪尧起码呆了半分钟。
转眼，她就给气笑了。
摆在她眼前的，是正在整理的，有关江慕渊和殷柔晴的点滴恩爱进展。
如果不是重操旧业，她恐怕还拿不到这些一手资料，也不知道他们的感情,竟起源得那么早……
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半。
江慕渊自己经常彻夜不归，回来也常是深更半夜，倒是要求她时时刻刻遵守三从四德。
从今往后，这女德楷模谁爱当谁当去。
反正她不伺候了。
沈雪尧埋头继续整理稿子。
殷柔晴所谓的官宣，其实只是模棱两可的一句话：【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属于彼此。】
以及，一张她**的，戴着钻戒的手照。
假如她不是故弄玄虚，就是宣布自己已经与真命天子订婚。
而这位真命天子，通过各方证据证明，正是江慕渊……
为了抢在所有同行之前发稿，整个小组估计都要熬通宵。
“我搞到了!”徐森突然兴奋地跳了起来，“我搞到了江慕渊和殷柔晴选钻戒的视频!”
全组人都立马围了过去。
“今天下午，江慕渊和殷柔晴去了Truelove，选了一下午的首饰!”徐森无不炫耀，“这是店内监控拍到的视频，我在这家公司内部有人，给我搞到的。”
在一片赞扬声中，沈雪尧偏着头仔细端详视频画面。
没错，是江慕渊，也有殷柔晴。
两人几乎头靠着头，挑选着面前摆放的一大盘珠宝首饰。
旁边，几个店员还在源源不断地把东西端过来。
真是……令人羡慕的大场面呢。
江慕渊早上的警告还犹如在耳：
�我等下还有正事要办，别浪费我的时间。】
原来，他口中的正事，就是陪殷柔晴去选钻戒。
Truelove是老牌婚恋珠宝店。
沈雪尧还记得，她小时候刚到江家后不久，有一次去市中心玩，趴在Truelove旗舰店的橱窗上看里面成套的钻石婚饰。
比她大几岁的江慕渊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就拖走。
“有什么好看的。”他不耐烦。
“渊哥哥以后买给我!”那时候她天真且大胆，童言无忌。
“好。”他没有回头，但能看到耳尖上微微的红。
后来，每次从Truelove的旗舰店路过，沈雪尧都会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笑容。
就算江慕渊之后对她日渐冷漠，愈发嫌恶，她总会记得他当年说过的那个好字，以及他微红的耳廓。
她从没想过，将来有一天，陪着他走进这家店的女人，不是她……
急促的铃音响起。
沈雪尧连忙说了一声抱歉，拿走手机。
“半个小时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令人战栗的阴寒。
沈雪尧：“哦。”
“你在干什么?”江慕渊几近咬牙切齿。
沈雪尧走到僻静的地方，确定其他人都听不到她打电话。
“在复盘你感人的爱情浪漫史。”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秒，“沈雪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雪尧确定，她把江慕渊激怒了。
一天之前，她可能会害怕会惶恐，但现在，她的心里只余一片空寂。
像落雪后的荒原，寒意萧萧，却未尝不可见到雪后艳阳。
“没什么事我挂了，对了，恭喜渊爷今日脱离苦海，觅得真爱。”
挂断电话，沈雪尧把江慕渊的号码直接拉黑。
想了想不太稳妥，又把手机关机。
从兴业的大楼走出来，天边已经泛白。
“回去以后好好休息，但手机不要关机，要随时联系得上。”
经过一夜共同扛枪奋战，大家或多或少都认可了沈雪尧的工作能力。
马姐用上带新人的认真，特意叮嘱沈雪尧，“殷柔晴这事情短期内反转应该不会太大了，但也要防止意外发生……”
不会有意外了。
沈雪尧心想，只要江家点头，江慕渊和殷柔晴立马就能领证结婚。
她得感谢昨晚上了解到的一切。
给她内心深处尚余的那丝不甘和牵挂，来了斩钉截铁的一刀。
街边停靠着一辆银灰色玛莎拉蒂，此时不声不响地开了过来。
“你现在住哪儿?”车窗降下，俞子舜清俊的面容出现在沈雪尧眼前。
“我……暂时住酒店。”沈雪尧回答。
“上车，我送你。”俞子舜声音温和，却含着一丝不容置喙。
沈雪尧迟疑的片刻，又有熬夜加班的人成群从大楼里走出来。
她怕被人看到不太好，只能匆忙上车。
“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辛苦，经常日夜颠倒。”俞子舜递了一罐饮料给沈雪尧。
沈雪尧接过来，意外发现是温热的牛奶。
“没什么，也不是没做过。”沈雪尧微笑。
“是啊，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新闻从业者。”俞子舜笑，“七年前我们就在A国……”